祁蘅拿起剑往外走,殿外传来陆淮安被按跪在雪地里的闷响,以及侍卫拔刀出鞘的铮鸣。“你们做什么?”倒是第一次听见陆淮安这样慌乱过,没人会不怕天子之怒,更何况对他来说,还是没来由的怒。于他而言,他来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解释是多此一举,桑余应该对他感激才是。至于陛下,应该不会在意。门打开,风雪呼啸着灌入大殿,混着陆淮安的声音。“你们做什么?我要见陛下,桑婕妤之事有误会,我是特来澄清误会的!”桑余这辈子见过太多虚伪之人,可这个陆淮安,却比其他人还要恶心。那一脚压根就是冲着要命去的,丝毫没有收力,险些让她死在那儿。这时候却跑出来说什么有误会。你可以全心全意为了护住妹妹,或许桑余还会在心底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兄长。可此时,又来解释什么,又当又立,什么好名声都想占一头。怎么?还想着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吗?太恶心了。为了这样一个人,浪费一个祁蘅的允诺,太可惜了。杀他,随时都可以。"等等——"桑余挣扎着撑起身子,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陛下……我改主意了。"祁蘅的背影停住,沉默的看她。"我不要他死了。"桑余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您说的承诺……我要换一个。"祁蘅大步走回榻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阿余,你是把朕的承诺当儿戏?"祁蘅觉得桑余在耍弄他。他手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却又在看到她痛得蹙眉时骤然松手。桑余仰头望着祁蘅,知道自己说完接下来的话后,他一定会很生气。可她还是要说。"我要……"她深吸一口气,"陛下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能伤害我师父。"殿内霎时死寂。祁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殿门外,陆淮安依旧被侍卫按跪在雪地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慢慢蹲下身,与榻上的桑余平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声音轻得可怕。"我知道,所以我要用这个承诺。"桑余直视着他猩红的眼睛,"陛下说过,任何要求。"桑余攥着锦被的手指节发白,她心里害怕,害怕祁蘅会反悔。祁蘅眯起眼睛,方才的温情丝毫不见:"你要拿朕给你的承诺护着他?"桑余的指尖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不肯退缩。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唇瓣因失血而泛着淡淡的青,可那双眼睛却固执地望着他,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陛下……说过,任何要求。"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雪吞没,"君无戏言。"祁蘅的呼吸猛地一滞。他死死盯着她,可桑余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眼底没有畏惧,也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她不是在威胁他,也不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她是真的怕了。怕到宁愿放弃报复陆淮安的机会,也要用这唯一的承诺,换一个她真正在意的人平安。祁蘅的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忽然松开她的手,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她,肩膀绷得死紧。"好。"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朕答应你。"桑余的指尖微微蜷缩,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缓缓松开。"谢陛下。"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哽咽。祁蘅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掐着她的肩膀质问她——桑余,你到底为什么怕朕?怕到连恨都不敢,怕到连报复都要放弃,怕到……宁愿用这唯一的机会,去换别人的命,也不肯信他一次?殿外风雪肆虐,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桑余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一滴泪无声滑落。——她不是不信他。她只是……不敢再赌了。如果她真的要了陆淮安的命,哪天陆晚宁一难过,他会疯狂报复自己。反正……是迟早的事。"好。"祁蘅将人裹进自己的大氅里,外面的人即刻放开了陆淮安,将门关住,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祁蘅声音哑得不成调,"朕答应你。"指尖拂过她冰凉的唇瓣,"但桑余,你记住——""这是朕此生,最后一次让步。"桑余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她明白。还好,祁蘅的最后一次让步,给她护住了师父的机会。“阿余,这一路抱着你,又替你踢了贺明兰出气,你没什么想说的?”祁蘅松开了桑余,认真的问道。桑余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想:“是奴婢……是臣妾给陛下添了麻烦,陛下想要讨要回来?”祁蘅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忽然就笑了。他真的太:()废妃娇养小书生后,暴君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