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吃完药,缓缓放下了药碗。她忘记了很多,但还记得祁蘅赐给她昭仪的位份,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不好的记忆。"昨天"她声音细如蚊呐,"我好像做了一个梦。"祁蘅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梦到什么了?""梦见,我冲撞了陆贵妃,您就……"桑余恍惚道,看着祁蘅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就说要让我拿命赔给她?"祁蘅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梦都是反的。朕怎么会伤害阿余呢?"桑余看着祁蘅比寻常还要温柔的样子,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分割成两半——一半被什么东西引诱着,变得温顺乖巧,另一半在疯狂尖叫着危险。祁蘅满意地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眼神,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阿余最近总是做噩梦,是因为没睡好,朕带来的药能助你安眠。"他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睡吧,朕会守着你。"桑余的眼皮越来越沉,她就这么睡着了,睡在了祁蘅怀里。她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细想了。——夜色如墨,桑余睁开眼睛,混沌的坐起来,走下了床榻。她的记忆又失去了大半,桑余甚至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穿着这样精致的衣服。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个时候的桑余,只记得自己是个宫女。她裹了厚厚的衣服,打开房门逃了出去,踩着雪往祁蘅以前的宫殿走。有雪时,宫里的夜是微微的蓝色,不用掌灯也能看清。她很想见到祁蘅,她不见了,祁蘅一定会很着急,她得赶紧回去。"娘娘?"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桑余转身,看到月光下站着一名身着绛紫官服的男子,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随性。他腰间悬着的金鱼袋表明这是位四品大员。桑余下意识后退半步:"你是"男子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完这句话,似乎是察觉不妥,便垂眼,语气轻了一些,"上次的事,是我太过分了,我本想向你当面谢罪,只是一直没能见到你,陛下不让我见你。"自从桑余搬到乾清宫的侧殿后,就不是翻个墙就能看见的了。"上次"桑余茫然重复,脑中一片空白。她应该认识这个人吗?还有,这个人为什么叫她娘娘?陆淮安的脸色渐渐变了。“你怎么不说话?是还在恼我吗?”上一次自己那一脚,实是情非得已,过后他就后悔极了。“如果你不开心,我让你也踢我一脚便罢了,如何?”桑余诧异的拧起眉,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脑子有点问题。她想赶紧离开,转身就走。陆淮安却一把抓住了她。“你恼我,可也不能不跟我说话,就这般厌恶我?”桑余看着他不规矩的手,下意识的拔出自己的簪子刺了过去。陆淮安大惊,慌忙避开,簪子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背,渗出血滴,在雪地里绽开一朵一朵的刺梅花。陆淮安疼的拧起眉头:“你还真下手?”桑余往后退,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你再不离开,小心我要了你的命。”陆淮安看着桑余此刻的眼神,在黑夜中都隐约透着亮,是和从前的自怨自艾毫不相同。是倔强的,警醒的,危险的。他忽然笑了。“你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能保护自己……也至少,不会再被我这样的混账骗了。”桑余不知道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远处走来巡逻的禁军,桑余怕被发现,侧身躲进了墙壁的阴影里。陆淮安侧身,也隐入了晦暗。一时之间,两个人离得比刚才近。桑余叹了口气,觉得这个人有点难缠。“我说了不认识你,你别跟着我了。”陆淮安无奈的扬起唇角,说道:“你就算对我厌恶,也别用这样的方法可以吗?”:()废妃娇养小书生后,暴君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