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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第3页）

山上取水也不方便，康家小妹也不会做针线，是以，床上的被褥散发着一股子常年没有拆洗而积累下来的怪味儿，而且表面被子头处还在灰暗的油灯光线下，泛着又黑又亮的油光。

颜辉的腰部以下正盖着这样一条被子，只是他腰间被鲜血浸红的绷带那样刺目惊心。

白玉兰众人当场就吓傻了。

“咳，你……来……”颜辉紧闭的双眼听到爱妻的呼声后，半睁着看她，这快要用尽他全身力气了。

白家珠忙伸出双手抓住他伸出来的手，蹲在床边流眼泪。

“赵郎中，你快救我姑父啊，快。”白玉兰抓住身旁的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不会的，这个男人是多好的人啊，不能就这样，就……。

呜呜呜，她不敢看，紧抿着嘴低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白家泰眼含热泪，将自己左手搭在女儿的右肩上，然后用力握了一握。

“阿辉，我们都在，赵郎中也来了，你要坚强。”

躺着的颜辉听到白家泰的声音，挣扎着要坐起来，被白家珠摁住：“有什么话，你就躺着说，三哥他们听得见。”

“对，你只管说。”白家泰拉着白玉兰走到床边另一侧，弯下腰做出侧耳倾听状。

“三，哥，我、想认、兰、做、做女儿！”

“什么？！”满室皆惊。

白家珠不解，出来前不是商量好的，要过继白银的吗？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

白家泰更是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我，这她怎么能给你做女儿……

“求，求……”，颜辉见白家泰不愿意，只好狠下心来，使尽全身力气，伸手抓住了白家泰的一只手恳求道。

面对嘴里正不断往外冒血的妹夫，看着他那满眼的祈求，感受到自己手上的疼痛，白家泰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兰兰，姑姑求你了，你，你……”白家珠虽然想不明白原因，但是她向来相信自己的丈夫，而且，现在眼见着丈夫就要去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他的心愿，于是，她转身就要去跪白玉兰。

“使不得，姑姑！”白玉兰死死拉住她的双手，“我愿意，我愿意做姑父姑母的女儿！”

白家珠这才站直了身体，然后拉着白玉兰凑到颜辉跟前：“辉郎，你听见了吧，兰兰愿意做咱们的女儿。”

眼见着颜辉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睛闭上又只能睁开一条缝，白玉兰赶紧喊人：“爹！”

“爹，我都叫你爹了，你必须要快些好起来跟我一起回家。”面对此情此景，白玉兰也无法顾不得白家泰的情绪，只得去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哎！女儿……咳咳~”颜辉听到白玉兰叫他“爹”，终于又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涣散无光，瞳孔貌似已无法聚焦。

“辉郎，你不要睡啊，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你听见没，我不准你睡，不准睡！”

在白家珠的嘶吼声中，赵郎中站起身对着白玉兰他们摇了摇头。

白玉兰立马窜到白家珠前面，弯下腰，用手指去强力撑开颜辉即将闭上的眼睛。

可是，她只感受到颜辉喉咙里想要说话而引起的颤动，她压低身子，敷在颜辉耳边大声宣布：

“爹，您放心，我一定辉照顾好阿婆和姑，和阿娘，让她们穿金戴银使奴唤婢，住在有假山池塘的大宅子里做老祖宗做太太。”

“爹，您放心，我一定能把迷彩服的生意做成了，一定也会把辉良布铺发展好，您不知道，我还能染出鲜艳的正红色布呢，就等着明年跟您合作呢，你可要坚持住，明年咱们还能发更大的财呢。”

“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跟我们一起去过富翁家的好日子，你听见没?!”

“ha……”颜辉听见了，随着泪水划过眼角，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回应“好”终是没说完整，他要抚摸白玉兰头顶的手也在半空中瞬间摔落，砸在了白家珠的头上。

“你个骗子，大骗子！你说过要爱我疼我一辈子的。你给我起来，我的后半辈子不要兰兰照顾，你的责任你不要推卸给她一个小孩子！颜辉，你给我起来，你听见没有，我你装聋，你听见了的，你快给我起来……”

“姑姑！姑父他走了。”白玉兰站起来抱住白家珠的腰，想把她来开，不要再拼命去拉扯晃动颜辉的遗体。

“不！辉郎只是睡着了，你待我把他打醒。”白家珠为了挣脱猛烈扭动，竟然一下子将白玉兰摔到地上了，然后转头又要去拉扯颜辉的尸身。

白家泰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一个抬手落在白家珠的后勃颈，只见她身子一软就要跌落在地，他及时接住她，在康家小妹的指引下，最终把她抱起来放在了隔壁房间。

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给白家珠盖上被子，他复又回去主屋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