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见船晃得厉害,开始也是害怕,但见二小姐和船夫水手们皆是面色淡然处变不惊,也就镇定下来,拉着她躲入船舱,劝她这种情况担心也是白费的,就当这大船是个大摇篮,安心睡觉便是,想必第二日就雨过天晴了。
而效猗却提心吊胆地默念了一夜的“阿弥陀佛”,生怕一船人的性命就此交代在这无垠的碧波之中。
幸好有惊无险。
二小姐在暹罗的生意谈得算顺利,自家姑娘也跟着学了好些经商之道,二小姐见姑娘有些灵性,带她见了几次世面后,其中的几单货物往来,便放手让姑娘去与人商谈。
姑娘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了二小姐做靠山,胆子也大起来,好在一切顺遂,来往的货物交接妥当。
自家姑娘第一次远行,暹罗又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瓜果美食,便有意在那里住了许久,直到二小姐赶着要回大缙谈另一桩生意。
到了琼州之后,自家姑娘见她实在受不住颠簸,已经出现水土不服之症,只得让她先行回江州,自己继续跟着二小姐留在那儿,顺便等着暹罗的货船。
直到几个月后方返回江州。
效猗回过神,看了一眼滴漏,随即拉开帐帘,里面露出了一张精致的美人面,乌发如瀑般散落枕畔,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衾,一只雪白的膀子不安分地随意搭在外。
效猗叹了口气,正要把自家姑娘唤醒吃早膳,却见她突然紧紧抓住被衾缩成一团,惊叫道:
“啊!不要杀我!”
效猗一惊,忙抓住她的手,道:
“姑娘,姑娘,奴婢在这里,您怎么了?”
纪云瑟睁开眼,看见是效猗,又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江州别苑中,方捂着胸口缓过气来。
昨日她一晚梦魇不曾睡好,眼前总出现那几个狰狞凶煞的面容,和满目的鲜血印记,直到天色渐明,才实在熬不住合眼睡去,
效猗一脸狐疑,问道:
“姑娘,您做噩梦了?”
纪云瑟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粒,直见有初生的日光照进屋子里,方觉得回到了人间。
效猗只当她是一路奔波累着了,轻轻地拍了拍她道:
“姑娘,您先起来用早膳。”
见她似睡眼迷糊,以为她还不愿起,怕她久睡伤身,便笑道:
“您一到江州就跟着二小姐去暹罗,今日难得这样的天气,姑娘早些起来逛逛这园子可好?”
纪云瑟闻言,看向窗外的树影,轻轻舒了一口气,忽的闻见“叮咚”的声响,她一面起身,一面道:
“什么声音?”
效猗向外看了一眼,道:
“姑娘刚来时,不是说那翠湖边的枫树地底下放个秋千架甚好么?如今您回来了,崇陶正让他们做去呢。”
纪云瑟终于缓过了神,随口问道:
“这么快请了匠人来么?”
效猗拿来衣裳给她换,将她黑缎一般的长发拢起又放下,道:
“原本要去请的,但破竹说他会,便由他来做。”
“您用了早膳去瞧一瞧,看看他做得好不好。”
纪云瑟揉了揉有些睡懵了的脑袋,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
“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