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瑟带着陈嬷嬷经婢女通传后步入福欣堂,见到的就是端坐上首神色冷冽的庄氏,和一侧杌凳上面露一丝幸灾乐祸的成婉思。
纪云瑟收回目光,换上得体的微笑,恭敬行礼:
“孙媳给祖母请安。”
庄氏深呼一口气,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茶碗,吹了吹茶沫子,才抬眼看向纪云瑟,声音冷淡,
“知道为何叫你来吗?”
提到这个庄氏又忍不住来气,虽说她不喜这女子,但既嫁了进来,总得拿出点态度向她这个祖母示好吧?
可偏偏这人成婚这么些时日,除了跟着晏时锦过来给她请安,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她这个长孙媳的人影,从不见主动来孝敬她,如此不懂规矩不识礼,不知那浑小子看上她什么了?
纪云瑟站直身子,目光平静:
“孙媳不知,还请祖母明示。”
庄氏轻哼一声,放下茶碗,道:
“听说,世子夫人如今谱大得很呐!”
“归宁日不回娘家就算了,甚至连母亲上门都拒之门外?”
纪云瑟眸光动了动,老太太唤她来,原来是为这事,又看了一眼成婉思,大概猜到了缘故。
见她不说话,庄氏加重了语气,道:
“如此不敬长辈,传出去我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纪云瑟本不想与这老太太多言自家的事,只答道:
“归宁那日,夫君正巧衙门里有事便耽搁了,他说日后再补上。”
“至于那日纪侯夫人过来……”
顿了顿,她道:
“祖母或许不知,我的生母早已去世……”
庄氏轻哧一声打断她:
“那又如何,俗语道,生娘没有养娘亲,你长这么大,难道没有继母的功劳?”
“她做继母的若是磋磨你,你能有今日?”
“咱们大缙素来最重孝道,你若有不孝之名,如何担当宗妇之责?”
成婉思也在一旁说道:
“可不是,纪夫人还特地做了大嫂最爱的糕点,巴巴的送过来,却被您赶走,您是没瞧见她躲着抹泪的样子。唉,大嫂,您实在不该拂了她这份做母亲的心呐!”
纪云瑟目光扫过这位添油加醋的弟媳,低头默了一瞬,给了一个眼神给陈嬷嬷,随即开始抹起泪来:
“既然祖母问起,孙媳不敢隐瞒。”
“我母亲生我难产而亡,不多久继母进门,我被祖母抱去房中抚养,本就与继母不亲,原本以为相安无事,却不料她私吞了我母亲的所有嫁妆不算,听说我与世子成婚时得了扬州姨母的送嫁,又来讨要。”
“还要我说动世子,让他出面到妹妹的夫婿家,给做妾室的妹妹撑腰。”
“我为了世子的颜面,断乎不肯,她便日日来寻我,就是想当着街坊邻居的面给我安一个不孝的罪名,让我在国公府无法立足。”
说罢,她极是委屈地大哭了起来,她自是知晓成婉思撺掇庄氏把她叫来,根本不是想知道其中原委,就是找个理由借机教训她而已,她不打算跟她们说自家的那些断不清的官司,更不想遂了她二人的愿。
索性把水搅浑,这些话半真半假,她那个继母会装可怜,她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