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你什么?”方笑贻回过神,“蠢吗?”
边煦了然道:“果然是。”
“边儿去,”方笑贻说,“我在想。”
“想什么?”边煦一副凑茶话会的语气,“我也要听。”
方笑贻觉得他有病,谁会想听别人非议自己啊。
但是痛苦,痛苦又是需要倾诉的,曾经他向老杨倾诉,现在,居然也轮到他听别人说了。
方笑贻两肘搁在膝上,他把自然垂落的手指叉起来,大拇指先交换了一个上下,然后把疑问的指针拨回了原点,他说:“你爸为什么不见了?”
边煦心脏立刻被扎似的缩了下,在想:自己怎么找了个这么扎心的聆听者啊?一点都不疗愈。
可下一秒,他又听见方笑贻说:“我的爸不见了倒是好说,他出意外去世了。”
别人的痛苦,大概真的有点比下有余的安慰作用。
边煦瞬间被这个对等披露的消息震住了:好家伙,现在乍一听,方笑贻比他还惨了。
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右手一搭方笑贻的背心,掌根不离地轻拍了两下:“……不好意思,节哀。”
方笑贻倒没觉得有什么了。
曾经天是真的塌了,但他现在把它顶起来了,他说:“嗯,节过了。别跑题了,你爸呢?”
边煦放下手,斜撑在了他背后的上一坎台阶上,并且忽然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大抵是因为世上真的很少有什么,能比死亡还难跨越了。
“我爸他,”边煦说,“脑子有点问题,你可以理解为精神分裂。他不喜欢在家待着,他就喜欢出去游荡。但出了门也容易惹事,一惹事就会被送进精神卫生中……”
耳边的话还在继续,方笑贻脑中就冒出了一句:那不是很像老杨?
但是老杨没钱啊,老婆也说去世了。而且老杨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在外面流浪的,他只是忘了,他的家在哪儿。
然而饶是有这么多的不同,但方笑贻还是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一旦置身于“边煦的爸像老杨”这个关联之下,他就很难不去意识到:边煦像谁了!
他像老杨,眉眼是像的,眼睛尤其像。然后整张脸,也是有点老杨桌上那张儿童照片的影子。
还有,BY——
方笑贻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他一直以为,老杨姓白来着,因为他以前没见过姓边的。
边煦说着说着,靠着的人就打了个哆嗦。
可吓到应该不至于,他毕竟连夜墙都敢翻。
边煦只是有点疑惑,头刚离开他的肩膀,准备去看脸问一句:怎么了。
可谁知他就更快的,被方笑贻连拉带拽地推起来说:“边煦你爸,他、是不是……叫边杨?”
边煦一瞬间如遭雷击,心脏抽颤,从鼻尖酸透到眼眶。
方笑贻在、在说什么啊?
但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惊喜。于是边煦心脏狂跳地抖着手,但更快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是!他是叫边杨,边长的边,飞扬的扬。你,”边煦哽咽而期冀道,“你认识他对吗?”
天。
方笑贻也被巧了个晕头转向:居然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