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涨得通红。
一股混合着愤怒、失望与委屈的情绪,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死死瞪着她那张因为争吵而同样泛着红晕的、清丽而又倔强的脸庞,一种恶意的想法在愤怒之中窜了出来。
是啊,她高高在上,不谙世事,又怎会理解我这种凡人的愤怒?她生来便拥有力量,而我,若没有“临渊“,便什么都不是!
于是,一句无比刻薄、也无比愚蠢的话,便不经思考地,从我口中,脱口而出。
“你这么护着这地主,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因为你家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邪恶的地方,被‘正道’所除掉,所以,你才成了孤儿?!”
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那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从我口中说出的瞬间,我就立刻,后悔了。
我看到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收缩成了两个最危险的、针尖般的点。
我看到了她那张清丽的脸庞,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比窗外的月光,还要苍白。
我看到了她那握着离恨伞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我知道,我说了这世上最伤人、也最不可饶恕的话。我用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测她那份我本该去守护的、最纯粹的孤独。
可是,我没办法收回那句话。
离恨烟的脸,从白,变红,又变回了惨白。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而是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死寂。
许久,许久。
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
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死的古井,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那里面,充满了极致的失望,和一种……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的、刻骨的悲哀。
“你原来……一直都不信我,不信我和你讲的身世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脏上。
“既然如此,”她缓缓地,松开了我,后退了一步,“那你我之间,也没必要继续吵下去了。”
“我竟……看错了你!”
她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她转过身,那袭素雅的白色长裙,在夜风中,显得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决绝。
她向着门口走去。
“如何定夺,君请自便吧!”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我们之间那份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脆弱的羁绊,彻底斩断。
她拉开屋门,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片冰冷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夜色之中。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
我看着自己手中那柄冰冷的“临渊”。它发出“嗡嗡”的轻鸣,好像在无声地,嘲笑我的愚蠢,嘲笑我的无能。
一股比愤怒更加强烈的、名为“羞恼”的情绪,瞬间将我吞噬。
是我错了。我知道。
可是,那份属于少年人的、可笑的自尊,却让我无法,在此刻,向她低头认错。
走就走!
我心中,一股无名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
你以为我没你不行吗?你以为离了你,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