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草庐就是我的全世界。
可现在,我才发现,真正的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大,也远比我想象的要危险。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但又有何惧?
“剑”,又该如何写?我想写的,是“自制”。
“一剑曾当哭,为父斩寇仇。临渊不轻出,出必有缘由。”
我写的是我的“侠道”。
我的剑,不再是单纯的杀人工具。
它有我自己的选择。
它为复仇而出,也为守护而鸣。
它是我在这乱世之中,坚守本心的力量。
最后,是“行”。
“孤身行天地,孑然一身轻。前路何所惧?一步一星辰。”
三首诗,已作完。
帐篷内,一片死寂。只有我们二人,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而我,在念完这三首诗之后,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击中了。
我猛然发现,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赋予了自己这混乱的人生,一个全新的、清晰无比的意义。
我怀念曾经的乡野医生的人生,怀念那个虽然平凡,但却充满了温暖和安宁的、属于“李邵”的人生。
可是,那柄“临渊”,那场家破人亡的惨剧,那个我想守护的她,却给了我一个完全不同的……却又殊途同归的路。
李邵,与诗剑行,在这一刻,终于,不再是两个相互割裂的身份。
他们,融为了一体。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悲伤、释然与感动的复杂情绪,如同最猛烈的山洪,瞬间冲垮了我内心所有的堤坝。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汹涌而出。
我紧紧地,将身旁那具温软的、散发着幽香的身体,搂入了我的怀中。
“你……你你你干什么!快松开!”
离恨烟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近乎于粗暴的拥抱,吓了一大跳。她的身体,在我的怀中,猛地一僵,下意识地便要挣扎。
可是,她却没有动。
她感受到了我那剧烈颤抖的肩膀,听到了我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充满了痛苦与解脱的呜咽。
她那准备推开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伸出手,同样,紧紧地,回抱住了我。
我们就这样,在这蝉鸣聒噪的、烦闷的夏夜里,紧紧相拥,熬过这一夜。
我睡着了。
可离恨烟睡不着。
烤焦野兔的李邵,睡得跟猪一样。
我有些好笑地,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