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几欲作呕,我强迫自己先离开客厅。因为必须吃止痛药了。
我在洗手间里将一抔冷水泼在自己脸上,镇压着强烈的头痛和眩晕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个清瘦的、五官嶙峋、眼窝深陷的男人。
和从前变化很大。
我曾位高权重、杀伐果断,现在却像条无家可归的死狗,命不久矣,卑微低贱,在绝症下苟延残喘。
我一直认为,为了倒流时间,这一切都值得。
但是,古怪而频发的意外、人心口上的寿命倒计时、命不久矣的旧时同伴、再次出现的貓灵……
如果我的阵法成功了,真的拯救了世界,那它们全部不应该出现。
苏落说:“人都是要死的,但是我怎么非要得病呢?为了人类的安危牺牲自己,死得轰轰烈烈……那是多好的一生啊。”
她在旧时间线死了,所以她现在也在死去,更惨的死法。
貓灵在旧世界线诅咒了裴追父母,而如今,它再次出现。
问题真的被解决了吗……还是说,曾经的死者注定要死,还是以一种更痛苦、更饱受折磨的姿态?
头被针扎一样的疼,还引发连锁反应,我感到一阵反胃,撑着洗手台干呕起来。
这破身体。
止痛片还没生效,脑子里的疼痛像洪水一样总需要个宣泄口,我难以控制地用拳头砸梳洗镜,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沈无,怎么回事?”裴追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我醒过神,擦了玻璃上的血迹,再用水冲刷手背的伤口。
“没事,不小心弄脏了你的洗手台,我刚才在清理,抱歉。”
我打开门,低声说道。
裴追没让开,反而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说:“你刚才神情不对,说实话。”
告诉你什么?你爸妈可能会死?
还是告诉你我身患绝症快入土为安了?
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客气地笑了下,然后用了点力道推开他,来到客厅。
“沈顾问,出什么事了?”一看到我,裴父就站起身,神情有些焦急。
我知道自己刚才脸色恐怕不好,让他们联想到裴追身上了。
但这时已顾不得这些,我再三追问他们发现貓灵的起因经过,以及近日经历。
但这些细节和旧时间线的经历都对不太上。裴父没有在地板上发现活鱼,夫妻二人也没遭遇怪事,因此还都是一副心宽愉悦的样子。
我便稍微有些不太确定。
因为貓灵也是选择宿主的。并不是说谁想抱走它便能成为它的“主人”。貓灵会选择让自己觉得“愉悦”的对象。
于是,我表达希望裴追父母留下,方便静观其变。
裴父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沈顾问,我明日有个重要的单子得出省啊。是个关键的大客户,今年公司营收目标能不能成就看这次了。另外,我老婆娘家也在那里,还想顺便给丈母娘过个生日。你看这……这是为什么要留下啊?”
裴母也紧张地望着我:“沈顾问,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脏东西吧?怎么办啊?”
我蹙眉迟疑。因为如果要解释,就要把貓灵的事情和盘突出。
但就之前的接触来看,至少裴母并不算十分镇定抗压的性格,我有些担心她因为恐惧适得其反,发生意外。
更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已沾染了诅咒。
就在这时候,裴追走过来,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对他父母道:“没什么事,不用紧张。沈无想帮你们看看运势罢了。”
“哎。”裴母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