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不是公开不公开的事情了。
沉默,有时候比反对更容易让帝王暴怒。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两百多人了,大狱牵连之下,哪有人能够保证独善其身?
国家之事又将走向何方!
罢了!
李国普心一横,深吸一口气,毅然出列。
“臣,以为不该。”
此言一出,顿如平地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全是讶异和敬佩。
朱由检看着他,脸上仍是笑意:“哦?为何不该?”
李国普对着御座深深一揖。
“陛下,贪腐之弊,非一日之寒,乃积年沉疴。”
“若此刻将名册尽数公开,牵连甚广,朝野震动。”
“届时,各部衙门,怕是十不存一,天下政务,恐将陷入瘫痪。”
“国事如人身,沉疴已久,断不可下虎狼之药。当以温补之方,徐徐图之,固本培元,方是长久之道。”
“若用雷霆手段,只恐旧病未去,而元气先伤,国本动摇啊,陛下!”
他一番话说得恳切至极,讲完之后,便深深一拜,伏地不起。
殿中,依旧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皇帝的反应。
朱由检心中有一些小震撼。
他原本设计的是自己唱完这场独角戏。
却没想到这天启朝万马齐喑的朝堂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勇猛的人。
这究竟是谁的部将?
为何我在读后世史书的时候对他居然毫无印象。
朱由检迈步走到阶下职官屏风处,目光在上面逡巡片刻,取下了“李国普”的职官浮本。
他一目十行快速看过,转过头居然有些不可思议。
“李爱卿,你竟是北直隶,保定府,高阳县人?”
此言一出,李国普伏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颤。
来了……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是啊,高阳县,距离那权倾朝野、遗臭万年的大宦官魏忠贤的老家——肃宁,不过七十余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提起他的家乡,用意不言自明。
这是在怀疑他,怀疑他这个“同乡”,是在为阉党余孽开脱!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李国普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朱由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陛下!臣……臣与那魏逆,虽为同乡,却素无往来!”
“臣今日之言,句句出自肺腑,皆为国朝大计,绝无半点私心!若陛下不信,臣……”
“好!”
不等他说完,朱由检大声打断,同时心中急速思考。
好好一场独角戏,现在突然变成了臣子犯颜直谏的铁胆孤忠剧本了。
问题不大,看我将这大局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