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直言的话,他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且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这时,一旁的周钰却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陛下,您就这般确信李阁老是忠臣吗?如此大张旗鼓地褒奖,万一……万一他只是……”
她有些说不下去,但意思却很明白。
朱由检闻言,哈哈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周钰的头,柔声道:“爱妃能有此一问,是真心爱护朕啊。”
随即,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扫过周钰和高时明,沉声道:“这世间正邪,总归只看行事即可,要知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为上者用人,只需看他做了什么,于国于民是否有利,而不必去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不能做那等捕风捉影、莫须有的猜忌。”
“臣子向我展现忠诚,我便用信任来回报他。”
“他若有朝一日露出奸邪的尾巴,我便用刑罚来惩处他。”
“只要赏罚分明,信义立得住,自然贤臣上而奸臣下。”
他心中幽幽一叹,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就算李国普今日是在演戏,那也无妨。只要他能演一辈子,那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周钰在一旁喃喃念着:“君子论迹不论心……”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陛下此言,真是洞察人心之理。”
高时明也品味出几分味道,抬头由衷赞道,“陛下此言,真乃明见万里。”
朱由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怎么……这句话这个时代没人说过吗?难道是清朝人或者现代人说的?
他一时弄不清楚,不敢装这个逼,怕事后反被雷劈,只好含糊而过。
他干咳一声,扭头示意高时明继续。
“第二事,是递信之事。”
高时明继续道,
“奴婢已安排了可靠之人,等李阁老下值回到家中,便会上前递话。”
“请他将如今贪腐现状、治理想法,写成册子,直接上奏本,密送入宫。”
朱由检点了点头。
治贪,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
从万历到天启,甚至是历史上的崇祯时期,哪一朝不喊着要治贪?
他之所以如此隐晦地传信,不过是一场浅浅试探。
如果李国普想走传统清流的路线,那肯定会驳斥这种皇帝密信旨意。
如果他的道德洁癖没那么高,接下旨意,那就意味着近臣、孤臣他也能够接受——只要能青史留名。
清流有清流的用法,近臣有近臣的用法。
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是总得施用到位才是。
反正只要是人才,到了他这里,不榨出三分价值来,都对不起他后世那些当牛做马的血泪。
“第三事,则是抄家之事。”
高时明的声音略微低了低,“今早,王体乾和田尔耕都已来禀告过。”
“魏系、客系以及厂卫中那些贪腐之人的家产,都已查封,目前正在清点。”
“其中房屋、商铺、田地等地契,以及古董文玩字画等物的估价,尚需时日。不过,已经查抄现银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