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副清澈又心虚的模样,张惟贤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不过一夜而已!
新皇的手段,居然已经开始改变这座宫殿的规则?
风雨欲来!
……
乾清宫内。
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紧贴着手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乱的擂鼓声,每一次跳动,都牵引着额头上的青筋跳跃。
“所以,这就是你对当今天下的看法吗?”
龙椅上,那年轻的新君终于开口了。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田尔耕的脊梁骨咯吱作响。
“是……是,此乃臣……臣的浅薄认识,请……请陛下明鉴。”
田尔耕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因为恐惧而颤抖。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里衣,紧紧贴在后背上,又冷又黏。
朱由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田尔耕的回答,介于魏忠贤的油滑和王体乾的务实之间,有些见地,但不多。
但也无所谓了。
锦衣卫,在他心中不过是一把先用着的刀。
刀把子是不是绝顶聪明并不重要,只要这把刀足够锋利,足够忠诚,便是一把好刀。
不过等后面锦衣卫改制,这等庸人恐怕就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到时候换谁呢……
就在田尔耕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死寂压垮的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有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颈。
他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一瞥。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他娘的,骆养性这鸟厮怎会在此!
他不是锦衣卫百户吗?怎么今日穿着一身禁军的服饰,还站在御案之侧?
那个位置,是亲信中的亲信才能站的啊……
田尔耕的脑子中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想起了前任锦衣卫老大骆思恭那副老朽将死的面容。
原来……原来他早就搭上了新君的线!
自己和崔应元他们昨夜还在密谋如何投献,却不知人家早已把路铺到了御前!
一股混杂着恐惧、嫉妒和绝望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完了……全完了……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叹息从龙椅上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坐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