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人手问题……国普,咱们便先议第四件事。”
李国普精神一振,立刻出列:“臣在。”
“由你牵头,将天启年间,因门户之争而遭贬谪、削籍的官员,整理一份名录出来。”
“朕要亲自审阅,起复一批有才干的官员。”
朱由检的目光重新回到黄立极身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此,户部的人手,不就有了吗?”
他再问李国普:“此事,需要几日?”
李国普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沉声道:“回陛下,若能借调翰林院人手相助,三日足矣!”
“准。”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对高时明示意。
高时明立刻会意,走到屏风前,拿起笔,在上面开始记录。
很快,屏风上的字迹发生了变化。
九边旧饷,京运银清查|黄立极|三日
九边旧饷,民运银清查|黄立极|待定
天启年间门户事官员清单|李国普|三日
……
看着屏风上那清晰的“三日”时限,除了李国普还有些兴奋,其他三人均是大感不妙。
这不就是张太岳的考成法吗!
然而即使是张太岳,也仅仅是一月一比,哪有三日一奏的道理。
更何况考成法是考成九卿六部的,怎么能拿来考成他们几位阁老了。
朱由检见几人面色不虞,干脆开口问道。
“各位阁臣有疑问吗?”
黄立极率先奉上笑脸,“陛下此举实在清晰了当,臣等并无疑问。”
朱由检点点头,继续说道:“好,现在议山东赈灾之事。”
他的目光,转向了次辅施凤来。
“施爱卿,在议此事之前,朕有一事不明。”
施凤来连忙躬身:“陛下请讲。”
“生民受灾,田地欠收,为何不是直接免除赋税,反而是‘折色’征收?”
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百姓本就没了收成,再让他们将粮食换成银子去缴税,这其中一买一卖,岂不是又多了一重盘剥?这也能算赈灾之法?”
施凤来闻言,心中对这位少年天子的看法,又高了几分。
身居九重,却能想到最底层百姓的难处,实属不易。
他拱手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国朝税赋,分为本色、折色。本色,即征收稻谷实物;折色,便是折算成银两。”
“若征本色,府库收的是粮,可直接用于京师、边镇的军粮用度。”
“但征收本色,需地方自行解付。往往一石粮食,从产地运至京师或辽东,运费便高达五钱,乃至八钱银子,这笔耗费,最终还是摊派在百姓头上。”
“是故,征本色,百姓的负担其实更重。而折银解付,成本则低得多。”
“山东的粮赋,历来是供给辽东军用,故而一直征收本色。此次允其折色,确实已经是减轻了地方的负担。”
朱由检听完,这才恍然大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朝会时贸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