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所谓的国民。
懂什么叫镜头吗?
懂什么叫剧场语言吗?
“这样的话,或许我们还有喘息的机会。”
听到大家都这么说,我屋一郎的心中,也稍稍安定了几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还是悸动无比。
……
名古屋,中京电视台。
福冈,九州放送。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同样的对话,在不同的会议室里,以不同的方言,上演着。
那些曾经还叫嚣着要联手“围剿”野原广志的地方豪强们,在经历了数周的闭门研究之后,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残酷现实——
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个年轻人的对手。
无论是创意,是深度,是格局,他们都被对方,用一种近乎于碾压的姿态,全方位地,吊打。
“唉!”
最终,所有的争论,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无奈与疲惫的集体叹息。
“算了。”
有制作局的领导摆了摆手,那姿态,像一个被打断了脊梁骨的斗士:“《超级变变变》那个项目,我们暂时先放一放。集中所有精力,先把‘都市怪谈’这个题材,给我啃下来!我就不信,我们整个关西的精英,还比不过他一个东京的小鬼!”
“嗨!”
……
夜幕降临,居酒屋里,灯火昏黄。
我屋一郎、山田健、田中茂,这三位“反野原广志联盟”的核心成员,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脸上,早已没了当初那份同仇敌忾的激昂,只剩下一种,被共同的失败所笼罩的,惺惺相惜的颓丧。
“妈的!那个小鬼,他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我屋一郎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杯子顿在桌上,那张涨红的脸上,写满了压抑不住的嫉妒与不甘:“我手底下那帮废物,研究了快一个月,连人家一集的皮毛都没学到!一个个的,就知道跟我说‘难’!‘模仿不来’!我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彼此彼此。”山田健苦笑一声,脸上此刻也写满了疲惫:“我这边也一样。那个叫野原广志的,他就像一座山,一座我们所有人都无法翻越的大山。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我们这些,在山脚下苦苦挣扎的,可怜虫。”
“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才华。”
一直沉默着的田中茂,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最可怕的,是他的布局。他用一部《暗芝居》,一部《世界奇妙物语》,在‘都市怪谈’这个领域,建立起了一个绝对的,无法被撼动的品牌壁垒。然后,又用一部《超级变变变》,在综艺这个全新的战场上,开辟出了一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蓝海。”
他顿了顿,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发自骨髓的恐惧。
“电视剧,动画,综艺……他才来电视台不到一年,就已经在三个最重要的领域,都建立起了自己的,绝对统治。你们说,再过几年,这个霓虹的电视界,还会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站的地方吗?”
这些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包厢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的确值得深思。
每个时代都会有被抛弃的失败者。
可是,如果轮到自己的时候,这些曾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制作局领导们,心里,就有些迷茫和恐惧了。
尤其是现在,他们甚至都看不懂,野原广志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在做什么!
……
秋田县,大曲市。
与东京那令人窒息的快节奏截然不同,这里的时光仿佛被八月午后那慵懒的蝉鸣拉长,悠远而宁静。
野原家的老宅里,野原银之介正一脸不爽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两道和他小儿子如出一辙的浓密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面前,摊着一张色彩鲜艳的宣传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