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的身后之事,交予贾环来操办,她很是放心云云。
而贾环,之所以现在便开始为贾母著手准备丧事,其一是担心万一哪天贾母逝了,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免不了上上下下,又是一番手忙脚乱,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让那些前来吊的宾客们瞧著,他们会笑话荣国府没有规矩,笑话贾家的这些儿孙不孝顺,竟然连史老太君的后事,都没有提前料理明白。
至於第二层用意,便是以此为贾母冲喜,即便是在民间,也有著这样的传统习俗。
万一衝喜有用,贾母的身子有所好转,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也不知道是贾母福大命大造化大,还是冲喜真的有用,又过了些日子,贾母的病情竟然真的渐渐好转了。
虽说还是口眼歪斜,虽说还是经常昏睡,可这会儿已然能坐在榻上,拉著宝玉的手说上一会儿话了,也能让胡玉娘抱著小平安,递到贾母面前,让贾母逗弄几下了。
再说胡玉娘,在周文仁没有住进荣国府之前,胡玉娘倒是经常去她爹胡君彦那里,可自从周文仁与她爹住在一起之后,胡玉娘便不方便再过去了。
虽说她们是表兄妹,但年龄大了,自然是要避男女大防的。
若是他们私下里见面,被荣国府那些下人们给发现了,那些说閒话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活活淹死了。
如此算来,胡玉娘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爹了。
昨儿夜间,周文仁出门访友,至今未归,胡玉娘得知消息之后,便来与贾宝玉说。
今儿周文仁不在府內,她想去看看她爹胡君彦。
贾宝玉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他也明白,女儿想去看看父亲,天经地义,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拦看。
再说了,周文仁又不在,胡玉娘过去看她爹,又有什么关係呢?
若是让胡君彦来他这里见女儿胡玉娘,他这里又全是些丫鬟女眷,胡君彦一个大男人,依礼也不好来此与女儿见面。
可贾宝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特意让小斯去问了正门口的那些人,得知昨儿深更半夜,周文仁的確是出去了。
大门上的那些人,还与宝玉的小廝笑著说,周公子大半夜出门,估摸著是坏了,八成是去喝酒了吧!
贾宝玉得了准信之后,这才同意胡玉娘去看她爹,並且嘱咐胡玉娘莫要停留太久,免得周文仁突然回来,表兄妹彼此撞见,会被人说閒话的。
胡玉娘满口答应下来,便让奶妈带著小贾萎,她则带著从绍兴一路跟了来的那个丫鬟,一路转过厅,出了二门,径直往她父亲和周文仁,所住的那个小院而去。
进了院子之后,只见树木抽出嫩芽,生机盘然,却又寂静无声,好似无人居住一般。
胡玉娘不疑有他,还以为他爹在书房读书,便让那名丫鬟去她爹臥房中看看,有没有要浆洗的衣物,帮他爹把衣裳洗了。
然后,胡玉娘一个人,推开书房之门,轻移莲步走了进去。
不料,她刚一进去,便被一个极为熟悉,极为高大的男人,给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胡玉娘一惊,张口便要喊。
等她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之后,却檀口微张,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胡玉娘看著周文仁,娇媚可人的面容上,满是异之色。
“你,你不是出府了吗?”
周文仁將胡玉娘搂在怀中,一边上下其手摸个不停,一边嘿嘿笑道。
“你不觉得那个书童,与我的身高体型很是相近吗?大半夜的,那些个下人们又看不清具体面容,故而將他错认成了我,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胡玉娘闻言,这才明白她这是被周文仁给算计了。
而那名相貌清俊,身高体型与周文仁极为相近的书童,也是周文仁特意带来京城,为的便是今日。
想想也是,周文仁从小便有著神童之名,算计她一个弱女子,岂不是手到擒来吗?
胡玉娘转念又一想,周文仁算计她,那么她爹胡君彦,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便在这时,原本洞开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