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那私生子,是被放到林桂县来,暗中培养的?”安奕顺著温宜兴所说的推测道。
“正是如此……我那时行政不稳,出了事故。自身又无人脉,更无靠山,若不想无声无息死於睡梦之中,便只能答应与之合作!”
温宜兴说话间,情绪有些明显地激动起来。片刻后才意识到,一个深呼吸,缓缓调整。
“抱歉,哪怕已过去这么久,那时场景仍歷歷在目……”
“那县令大人现在是何打算?”
“打算在你!”
温宜兴闻言,盯著安奕,目光灼灼。
“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你要清缴桂河会,是否?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但这两天,你所做之事,已让我看见你的能力。你能做到!”
不得不说,温宜兴的话语充满了激情与希望,若是去演讲,完全足以鼓动人心。而作为话语对象,安奕更是从中感受到浓浓的信任。
换个人来,怕是真的热血沸腾,如同被打了鸡血般地准备去做事了。
但,安奕不同,他很冷静。
他完全不为所动,而是挑眉问道。
“若是事实真如你所说,那桂河会帮主之背景,我们可得罪不起。我不过一普通捕快,我阿公也不过持有王杖之老人,地位与你相同而已。
就算是真能在漕帮之人反应过来前將这桂河会剿灭,事后又岂能承担起报復。你又怎可能脱得了责任,被追杀上门?
安奕似笑非笑,补上一句,“县令大人,可千万別说,您过了这么久后,忽然鼓起勇气,准备践行正义公法,与那漕帮鱼死网破了?”
“你说的是,我自知贪生怕死,確实还没此等觉悟。”
温宜兴苦笑一下,忽地转变,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是,安捕快,有一点你说错了。”
“哦?”安奕反问,“是哪一点?”
“先前,你说,你不过一普通捕快。”温宜兴一边说著,一边从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安奕。
“此信,乃官驛昨晚子时百里加急传递而来,直入城门,策马奔驰,送至我府上。”
“军情急报?”安奕拿著信,並不急著打开。
“除去军情急报外,位高权重者亦可用此法送信……君不闻『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之故耶?”
温宜兴捋须微笑,“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安奕啊,你是个好人,为何不看看你的好报呢?”
如此话语倒是確实勾起了安奕的好奇心。
他拆开信件。
【林桂县县令温宜兴足下:
未曾谋面,但有耳闻,遥想政躬康泰。
本相承蒙圣恩,忝居台辅,夙夜忧勤,常思以德化育英才,匡扶社稷。
今有镇南州士子郑器,少负俊才,孝悌仁厚,举家財赴乡试,路遇地痞欺凌。
幸得少侠林桂县上源村安奕奋身相护,虽刃贼殞命,然其心皎如日月,实乃义激忠肠之举。
彼时若非侠士安奕仗剑解厄,恐郑器早赴泉台矣。事后,安奕更是慷慨解囊,以巨资赠郑器,护送其至安南府参与乡试。
若非如此,本相与其亦不得见矣。此乃机缘巧合之至。
郑器此子经此劫难,志节愈坚,文章智慧皆堪造就。本相惜其才德,已收为入室弟子,亲授经世之道。
然其忧恩人安奕因命案所牵,恐奸猾之辈构陷良善。望足下详查当日情状,安奕手刃凶徒,实属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之义举,乃古之侠士之风。
乞依律明断,勿令义士蒙冤,庶几公道得彰,民心悦服。
另附本相私印一方为凭,非敢以势相胁,惟愿足下体察天心仁爱,使法理人情两不相悖。他日案结,当具表上奏,为足下请功。
落款:魏国拜上·“魏国之印”(鈐)】
这是……臥槽!
安奕挠了挠脑袋,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信中意思很简单——他刚穿越过来时,杀那两个混混顺手救下来的秀才郑器,被宰相收为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