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安奕杀的人,属桂河会在上源村的分舵。他自己又是旗下地痞无赖,这是內訌!是那桂河会该处理,也必须解决的事。
否则,若是日后有属下有样学样,通通以下克上,他这桂河会还做不做得下去了?那些舵主香主堂主,哪个不得提著心睡觉?”
温宜兴喝了口茶,说道,“找人放消息出去,不用刻意添油加醋,將此事,以及那安奕曾做过的事,全部说出,流传得越广越好。
成了捕快,也得看其他人认不认!千夫所指之时,张光义还能保得下他不成?届时,桂河会那些人,自己就会出手了。”
“大人英明!”
刘根恍然大悟,连连讚嘆后,又带著些许疑惑地问,“可是,大人,属下有一惑不解。”
“说。”
“为何要这么……额,麻烦?直接让那桂河会出手,岂不是更快吗?”刘根问。
温宜兴眉眼微垂,轻轻一笑,转动手中瓷盏,“刘根,我问你,一撮茶叶,能泡多少次?”
“属下虽不怎么喝茶,但对此事还是略有所知的,一般最多不超过三四次,否则便会味淡如水了。”刘根回答。
“此刻,这茶叶,是不是该倒掉了?”温宜兴缓缓问道。
“是。”
“正是此理。”
温宜兴转头,视线挪动,投向那窗纱之外,黝黑深夜之中,遥远的方向。
“茶久味淡,日久生变啊。”
……
“岂有此理,老大,此事已在整个林桂县都流传开了!”
身穿布衣,敞开胸膛的光头壮汉气势汹汹地走过大堂,雄厚的口音在厅內迴荡,几乎震得一些物件抖动。
他大声嚷嚷道:“那小崽子竟然杀了咱们十几人,还当了捕快!这事要是再传下去,那小子要是还活著,咱们帮派的脸都要丟尽了!”
“稍安勿躁,我平日怎么教你的?遇事先静,不要急切。”
温和声音伴隨著两根布满老茧的手指將一枚白棋捏起,轻巧落於天元之上。
帮主江舒生蓄著长须,头戴儒巾,身著襴衫,一介书生装扮,看起来理应温文尔雅。
如若不是那比那光头壮汉还要壮实的身躯,连衣物都掩盖不住的肌肉,他的打扮还是相当符合的。
现在看上去,便有些……不伦不类。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將一个本该霸气十足,身披重甲的將军,塞进了文官行列一般。
“先生请。”
江舒生示意对手落子。
坐於他对面的,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看不清面容,男女莫测。
“帮主好棋力。”
沙哑声线犹如用一把刀子在生锈铁器上硬生生划拉,黑袍人开口,举棋不定,良久之后才落子。
“嘶!”江舒生轻声倒吸凉气,“先生才是好棋!这一子將我攻势截断,又盘活整场,构造无解之双三……”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帮主,你们还在这下棋!要下的是围棋也便罢了,你们下个连珠(五子棋)有什么好互相吹捧的啊!”
光头壮汉狂挠脑袋抱怨道。
厅內一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