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那么多能分得清楚的事和人?”江舒生反问道。
“好人也可变坏,坏人亦可变好。这一点,在你身上,和那温宜兴县令身上,不是印证得清清楚楚吗?”
“原来江帮主也有向善的可能。”
安奕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弃暗投明,从此以后,当个好人?”
“我本就是个好人!”
江舒生一挥衣袍,一语既出,石破天惊,“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哦?愿闻其详。”
安奕此刻倒是好奇心真的上来了,主要是他从江舒生的语气中竟然听出了浓烈的自信。
好像江舒生是真的这么认为似的。
如果不是自欺欺人,曲解含义,难道是……另有隱情?
“不急!你不是来打水的吗?先打了水再说。”
江舒生摊开蒲扇般的大手,拍拍儒袍,“吶,我没带武器,你要实在不放心,这水我来替你挑。”
“好!”
安奕好奇心上来,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一帮之主到底想做什么,当下乾脆將扁担水桶一齐递过去。
“已至晌午,若是你帮我挑水到家,顺便再请你吃顿醋血鸭。”
“爽快!”江舒生竖起拇指,竟真的接过,挑了两桶水,隨安奕往上源村走去。
“让我想想,从哪说起呢?哦,就从一开始说吧,你去过县衙,见了温宜兴,大概知道我的身份来歷了?”
“听闻是京城漕帮一堂主之私生子。”安奕点头。
“不错!我的来歷確实如此。”
江舒生挑著两大桶满噹噹的水,却毫不费力,腰仍挺得笔直,行走於山路上都不带丝毫喘气。
“但,你大概不知道,来这林桂县地界,当这个桂河会帮主,却並非我的意愿。”
“你爹让的?”安奕猜测道。
“正是,我那便宜老爹,颇为喜爱我娘亲,又见我天赋异稟,天生神力,便动了心思,想要培养作为接班人。”
江舒生解释道,“但他畏惧正妻,便只能放我来这偏僻地界,说是培养,要让我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去。
正所谓——源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
“不可急功近利,需根基扎实,循序渐进……倒也算有谋划。”安奕点头。
“可以啊,你居然也懂这《孟子》里的句子。”
江舒生夸奖了安奕一番,而后摇摇头,“但是,我不想如此,我喜欢读书,我想考取功名!”
“这倒是能看得出来。”安奕勾了勾嘴角,对方这打扮,就差没把“我想当书生”写在脑门上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出身已將我限制死了,谁也不可能让漕帮堂主之子去考取功名做官。”
江舒生摇头,“我虽天生神力,但也无法反抗我那便宜老爹的决定。只能来此,当这桂河会帮主……但就在当时,我心底有了个主意!”
“什么?”
“我要將这桂河会,一个儘是地痞流氓的帮派,行圣人之道,教化为君子之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