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忽然陷入深邃的黑暗,只余下手电炽白的光。查尔斯本能地转过头,却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个狭小的网格柜。
他颤抖著关闭手电,透过通风的间隙向外看去。
这是一个六边形的石室,墙面由黑曜石与铅板交替镶嵌,填充著某种沥青混合物,而地面则铺砌著防滑铜板,蚀刻出人体的血管脉络图。
只不过从沟槽內残留的黑褐色液体可以看出,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要。。。。不要害怕。。。。”回想起塞拉芬的叮嘱,查尔斯低声默念,握紧了匕首。
“你错了孩子,人类需要痛苦,就像需要火一样。”
这一刻,身后传来温淳的嗓音,不急不躁,像是个优雅的绅士。
感受到冰冷呼吸的查尔斯骤然回头,只看见一对镜片后,泛著银蓝色光芒的瞳孔。
堆积在他心底的恐惧彻底炸裂,就像泄闸的洪水,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仅存的勇气。
查尔斯毫不犹豫地冲开柜门,却直挺挺的迎面倒下,无法动弹,目光所及之处,儘是悬掛铁链组成的神经丛吊灯。
原来他並没有跌倒,而是平躺在一张坚硬的手术台,连下頜都被罩上了金属口套。
他含糊不清地低吼,尝试挣扎,却被装上铆钉和固定扣的束缚带死死钳住。
“那么,欢迎进入我的乐园。我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你可以称呼我为——施密特医生。”
俯身与他说话的,是一名穿著白大褂的老人。
迎著昏黄的手术照明灯,查尔斯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那双眼睛深邃而锐利,带有一种冷静且精確的目光。
“不用著急,我们需要探討的问题,还有很多。”
嵌入墙壁的通风口开始持续抽吸著腐气,管道內安装的铜质风铃,隨著这些气流的经过,居然响起了莫扎特的安魂曲。
施密特医生不紧不慢地调节石制手术台的倾斜角度,最后取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用烈酒消毒。
“你知道么,所谓解剖,注重的是精確与美感,而非单纯的暴力。皮肤的处理不仅是去除人体的外部层面,还要保证在后续標本的製作过程中,保持柔软且不变形。”
空气中瀰漫著甜腻的尸蜡味,施密特医生开始了极其镇定的解剖操作。
粘稠的血液顺著手术台的凹槽灌入地面的血管脉络图,逐渐溢出。
“啊——我可以理解你的恐惧。人类逃避痛苦是非常自然的渴望,但或许我们可以像水手那样,学习与风浪共处。”
泛著冷光的手术刀,从查尔斯的四肢、腹部、胸腔开始,仔细地切割,轻轻地將皮肤剥离得整齐无损。
紧接著,肌肉和脂肪层被精心切割和清理,暴露出骨骼和內部跳动的器官。
施密特医生用他那熟练的手法依次剔除不需要的部分,並將每个部位进行精细的修整。
每一根骨骼都被彻底清洁,甚至会用化学溶液对其进行处理,去除残余的软组织,这一过程充满了细致的工作,显得异常冰冷与精准,仿佛他在打造一件艺术品,而非一个人体。
离奇的是,已经彻底丧失力气的查尔斯却依旧保持清醒,眼球暴突,只能感受著自己被活生生的解剖的痛苦。
——或者说他的眼瞼已经被整块切下,无法合眼。
“非常优雅的反应,感谢您的配合。”
施密特医生的语调是那么温和,带著一种理性而从容的氛围,金属剖开肌肉划过骨骼的鸣奏声,隨著悠扬的安魂曲,久久迴荡。
“他闻起来一点也不好吃,你觉得呢?”
石室外的天板,路过的塔卢拉收回目光,攥著陷入昏迷的佐伊轻盈落地,不知道正在和谁说话。
察觉到这一点的施密特医生没有回头,只是露出和蔼的微笑,摇了摇头:“塔卢拉小姐,我的孩子们正在捕猎,请不要打扰它们,好么?”
“在那位年轻的客人蒞临前,我理应享有充足的自由。”塔卢拉学著姐姐们的模样,用词考究。
“那位年轻的格雷么?”施密特医生的语调平稳清晰,始终彬彬有礼,“倒是非常期待与之相见。”
“塔卢拉不喜欢你现在的长相,我不要和你说话。”
少女轻盈落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自东而西,诊疗区的每一条长廊,每一根钢铁管道,每一块破旧石砖,都开始悄然蠕动、扭曲,犹如某种古老的存在默默操纵著物理法则。
空间的规则早已不再適用,墙壁不再静止,时而拉长,时而压缩,仿佛每一寸表面都在经歷著某种无法想像的痛苦。
但由於存在著咒力加持的认知屏蔽,这一切在普通人眼中,仅是方位与布局的剎那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