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蓦:【哦。】
隔着手机屏幕就这点不好。
平日里迟蓦便是不苟言笑的人,但能看得见神色与情绪,虽说李然是个傻笨的,根本看不出一二三,可隔着冰冷的手机冷冰冰地发过来一个“哦”字,冷气犹如从北极扑过来,立马戳中李然的不安神经。
但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哄……
因此,新周一的高二十班发生一件惊为天人的大事。
极守时的踩点大师李然,竟提前了20分钟进班!
从上上周开始李然就提前进班——最多提前5分钟。
“我靠……不对劲,我要好好关注最近的新闻。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世界终于要末日,地球母亲终于要爆炸了吗?”张肆目瞪口呆地说。
他两只手掌并拢着朝上,作捧心状,小心地伸到他同桌张友德的脸孔前,明白真相的知道他在要自己赢来的五毛钱赌注,不知道的以为他在乞讨,穷得连破碗都没有,只能用双手接恩赐。
张肆踹张友德一脚:“臭男人给钱啊!菜逼!愿赌服输啊赌狗,别不要脸地耍赖。”
骂完换一副友好和善的面具看向李然:“阿呆,你咋啦?”
李然从书包侧面的网兜里抽出湿巾,假装自己很忙,擦拭桌面:“没怎么啊……”
离整个高二结束的时间已不足半月,现在李然才决定发愤图强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从后门进来后,尽管动静接近缄默无声,但只要是已经进班的同学,都向李然投以震惊和不解的注目礼,搞得李然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么早。
可齐值一向来得早……
李然有事要问他。
他继续用湿巾擦桌子,范围一点点扩大,不知不觉地就擦到齐值的那一半桌面。
“诶,你们——都别看我同桌了,知道他害羞还老盯着,全给我转回去。我告诉你们再盯着他看我可要吃醋了啊,一拳一个同学。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顾两年同班同学的情谊。”齐值同样从震惊中回神,笑得阳光灿烂,玩笑瞬时分散李然的奇怪。
只是一次提前20分钟进班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待同学们不再注意后排,齐值笑容微收,眉眼间似有一抹担忧流露,伸手握住李然的手腕让他别再忙着擦桌子,手指无意间地下滑时,触碰到李然的手指。
他放低声音问:“阿然,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了那么多注视,李然如鱼见水,呼吸顺畅活了过来,不知所觉全凭本能地把手缩回来揣怀里,身体微微前倾。
“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同样把声音压低,第一次像做贼似的,神情有些纠结,“同桌,我有点事要问你。”
两年来,在所有认识、熟悉李然的师生眼里,他是一个不太聪明,而且极为刻板的学生。
老实得令人发指。
五官和性格各长各的。
他给自己制定规矩,而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都将严格执行。除非期间有突发状况,他才能稍微改变。
比如踩点上学。
这种风雨无阻、完全不知变通的死板时刻,他优哉游哉地执行了两年,并以此为豪。
直到他被一个总是抢路、抢红灯的惯犯撞歪,被迫剐蹭库里南豪车,险些背负巨款,才意识到任何时间都得多留出一点。
所有同学都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李然嘴巴严,不爱说自己的事更不爱说别人的事。
只知道提前五分钟进班,是李然不言不语中进行的。
最重要的是,李然对自己的智商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不管他是不爱学习,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知道自己是笨蛋,永远不可能赶超同桌,所以他得过且过,从来不去讲台或者办公室询问老师自己不会的题,当然也不问同桌。
同班同学和他开玩笑,叫他阿呆,李然嘴上答应,看似融入进这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实则他一直特立独行。
他对大家不好奇,也从不向大家求助。哪怕只是帮忙挪动一下桌子板凳这样的小事。
自己的事永远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