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货轮上,脚下也没有海浪的颠簸。
但他宛若站在巨浪之下,巨浪滔天,瞬间淹没了他。
林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吧,又来?”
没人回答。
周围静悄悄的。
想到了什么,林水飞快地扒开自己的衣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伤。这是和轮船上其他搭乘者斗殴后留下的,那些男女不忌的傻逼看中了他的屁股,被他一脚踹得爬不起来,当天那群傻逼就伙同看中他食物和钱财的另一群傻逼来找他麻烦。
他一打十,算是大获全胜,不过也落了点伤。
但这事不是发生在昨天吗?然而伤口却已经开始结痂。
林水猛地沉默了下来,脸上难看的笑一点点散去。
我……是又被时间抛下了吗?
他表情一瞬间变得茫然。
一直压抑着、不敢去想的回忆便趁机甚嚣尘上。
九人组成的登山队在出发前还高兴地进行了合照的拍摄,而入山后被追赶着狼狈地躲进山里的洞穴。队长腰腹的伤口还在溢血,这么冷的天气很快就会失温,可求救装置在逃窜时遗失,林水着急地说:“我下山找救援!”
队长的伤势耽误不得,他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从洞穴出来。皑皑大雪覆盖山脉,崎岖复杂的山路盖上了茫茫白色,不知哪处掩藏着吃人的陷阱。
一个不慎,林水从高处摔下来,右腿立刻见骨,血在地上蜿蜒。
他没停,不要命地往山下跑。
终于,他看见了房子,看见了人。
他冲过去拉住那个人,急切地说:“麻烦你帮我报警!”
那人被林水搞得紧张,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水说:“登山队遇险了,有人受伤了,还下着暴雪,很快就会失温!”
那人一脸莫名:“暴雪?可现在不是夏天吗?”
林水愣了下。
他这才发现面前的人穿着短袖,太阳毒辣地悬在天际。
“而且自从四年前九个大学生在山里遇难后,政府已经不允许有人入山了。”那人皱着眉,“难道你们偷偷入山了?为了冒险连命都不要了吗?”
林水没有出声,他从一面反光的玻璃墙看到了自己。
他身上的登山服损耗严重,但不是因为被树枝尖石钩破,而是岁月的侵蚀。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时间流逝的痕迹,他的头发仍旧是入山时的长短。
他低头,却见腿上见骨的伤完好无损,但这一处的衣料豁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证明着他的确受过伤。
他与玻璃里的自己对视,随后猛地回头看,身后,那座大山郁郁葱葱,不见一点雪色。
叮铃铃,叮铃铃——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大外甥’。
林水喉结微动,他此行就是为了回国认外甥,不然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填补四年时光的空缺。
林水接起,电话那头似乎知道他不会说第一句话,于是说:“舅舅。”
林水手指蜷了一下,陷在回忆里的意识好似被拽回来一些。
电话那头的仇聿说:“您想要领养我吗?”
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