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把棋子摆好,又在我的头顶打了一盏灯,整个房间除了底部的灯条,唯一的灯源就在我的头上。
她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我如何进行,最后提醒道:“重要的是,审判和适当清理。”
我并不想玩游戏,但当我对上海蒂的眼睛,我发现我无法拒绝她,手下意识地动作,移出一步,两步,游戏开始。
寂静的海面上,船默默地行进,唯一清脆可闻的只有落子声。
有种力量驱使我全身心投入,直到整个棋盘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我的手这时才停下来。恍惚地看着面前的,我所创造的格局,我迟迟没有走下最后一步,非常可疑的一步:要么杀死身为统治者的自己,要么杀死他人。
我的身边忽然响起鬼魅的话语:“做出你的选择。”
猛然回神,左右环顾,海蒂和德米特里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左边,海蒂看了我一眼笑着走出了房间。
德米特里摆出打趣的眼神,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样的格局。”
他也走了。
只剩下我背后,凯厄斯再度出声:“选吧。”
我放下了棋子,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根本不想玩这个游戏。”我的语气又冷又硬,尾音还有些发颤。
“是你让海蒂使我不能拒绝。”
他自顾自道:“为什么你不选。现在完成这个游戏。”
“不。”我把棋子重重地敲在桌上。
过了几秒,凯厄斯冰冷的手指强制探进我的掌心,把棋子掰出来,咔哒一声,“我”之外的那颗棋被打掉。
“这是你的选项,这里没有我的选项。”我说,“你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一场游戏。”
他在模拟,模拟审判,模拟秩序,剔除所有风险,他只考虑如何惩罚、摧毁、预防威胁,尽管一切未决,世界对他来说也只有两种选项:要么去灭亡,要么被毁灭。
我无力地推倒了所有棋子,“这个棋盘已经落伍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离开学校,为什么他们对你的离开保持沉默,那个叫伊曼的男人为什么能引起你的愤怒。告诉我,这个棋盘结束了吗?昆西。”
他突然将手按在我肿胀的左肩,疼痛顿生,我立刻瑟缩了。凯厄斯笑道:“不要欺骗自己,过去与现在都是一样无可救药。只不过他们不再用刀剑刺死你,他们用知识和财富。”
“杀死你的竞争者,然后你活下去。”凯厄斯在我身边耳语:“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我站起来往外走,酒精的作用立马凸显了,脚下就像踩着云朵,动作拉长,而且不受控制。
我想关上房门,但还是被他毫不费劲地推开。
“走开。”我说。
“永远不要拒绝我。”他的眼睛尖锐起来,“是我发现了你。你有充分的机会得到一切的弥补。”
“走开。”我把枕头扔向他。
“至于你的道德审判,昆西,你以为过去没人践行过吗,”凯厄斯踢开了枕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最鲜活的结局,“我认识两个人,一个最终被冻死在严冬的街道,一个成为激进宗教团体的领袖,负责将他人处以火刑。他的拥护者充满热情地称呼这类毁灭为乌托邦。”
“你打算成为哪一个?”
我坐在床沿,浑身发烫,我直直道:“谁都不成为。”
凯厄斯笑了,“很好。”他的尖牙得逞地冒出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是一条死路。”
“只有我们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