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一直这样,时睡时醒。
但是昏睡的时间变得无限漫长,清醒的时候逐渐变少。
像一个溺水的人,每次挣扎着浮出水面,喘息的时间都越来越短,下一次的沉没却越发深不见底。
不变的是,每次她醒来,晏绝都守在她身边。
见她醒来,他立刻俯身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苒苒,你要不要喝点鱼羹?或者吃点别的食物?”
她平时很喜欢鱼羹,但现在喝下去,只会觉得像岩浆流过。
傅苒摇了摇头。
他卑微而小心地说:“我让太医开了些药,我帮你熬的,你喝一点好不好?”
傅苒看到他眼底的微红。
他已经守了她很久,每次她一睁眼,他都会马上惊醒,好像没有从来睡着过。
其实吃东西也好,喝药也好,对她都没有效果。
但她这次点了点头。
因为徒劳的努力,至少也是一种安慰,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她喝了半碗药,轻轻道:“这是……你帮我熬的药吗?”
有不散的药味从外面飘过来,离这里很近。
晏绝似乎难以回答,只是把额头靠在她肩上,掩盖住那些太过令人心碎的情绪。
傅苒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听到了一阵喧哗。
外间传来苏琼月急切的声音,少见地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让我进去!我要见苒苒!”
晏绝的回答冷清,像是拒绝融化的寒冰:“她病着,需要静养。”
苏琼月的语调愈发焦急:“就是因为她生病了,我才要见她!”
“她已经睡着了,”他仍然不为所动,“你不该在这时候去打扰她。”
“阿真,苏姐姐。”
傅苒出声唤了他们。
她现在感觉身体很虚,能造成的动静也不大。
但即使在更高的声音中,晏绝还是马上就听到了她的话,立刻从外间进来。
他到床边,小心地掀起一角帘子,避免暖意散开:“你醒了?有没有什么想……”
“苒苒!”苏琼月比他慢一步,见到这样的情况,猛然扑到她床前,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傅苒努力让声音平稳:“苏姐姐。”
晏绝似乎并不高兴苏琼月这样打扰她,原本要阻拦,但她很快接着说:“阿真,能不能让我和苏姐姐单独待一会?”
他们视线相对,傅苒弯起嘴角,缓慢地笑了笑。
“……”他顿了顿,低下眼道,“那你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不会走开。”
等晏绝一离开,苏琼月尽量拉起床帘,看着她苍白的脸,止不住担忧地问:“苒苒,你怎么会忽然生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傅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也许是……之前的旧疾没有完全好吧。”
苏琼月难过地哽咽着:“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你生病,我本来应该……”
她靠在床边落泪,仿佛回到了当年守在姑母病榻前,那些无助又绝望的时刻。
“这怎么能怪你。”傅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的涩痛感。
“我是想说,就算我……有什么可能的不测,苏姐姐,你也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这不是为了完成那个冷冰冰的任务目标,而是她希望,在经过了这么多以后,苏琼月真的能安稳地度过余生。
即使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苏琼月仍有许多充实的岁月,还有无限的美好可以去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