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白京,陈修明慢吞吞地往回走,路上却碰到了陈谨。
陈谨身着灰色长袍,手中拎着一盏红色的古典灯,身后跟着一排同样身着长袍、拎着灯的工作人员,像是从古代的庭院里走出来似的。
陈修明正想打个招呼,就见到陈谨停下了脚步,微微屈了屈膝盖,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声:“三少爷。”
陈修明停下了脚步,对他说:“不用这么恭恭敬敬的,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天黑路远,迎少爷回去。”
“……”陈修明抬头看了看十分明亮的路灯,又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小洋楼的距离,很难说出赞同的话来。
“少爷,可要坐车辇?”
“车辇不用了,上次那个无人车挺好的。”
“好,这就安排,您先稍等下。”
陈谨从身后人手中拿到了对讲机,叮嘱了几句,又将对讲机送了回去,温声对陈修明说:“这附近有一处休息室,少爷先去歇歇脚,好不好?”
陈修明大多数时候不会拒绝旁人的好意,于是点了点头。
陈谨在前方带路,陈修明跟在了他的身后,没过多久,陈修明就发现陈谨身上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灰色袍子,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正常的袍子,是不会显得陈谨的腰很细、臀部很大,也不会在下摆处开了长长的口子,仿佛轻轻掀起来,就可以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似的。
意识到这点后,陈修明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他倒没联想太多,也不认为陈谨是故意的,不过他腹诽了陈家的“工装”,或许这所谓的“工装”就是为了凸显工作人员的身材的。
没过多久,陈修明进了休息室,室内的布置古色古香,八仙椅、四方桌、桌上已经泡上了茶。
陈修明其实不会品茶,但他不讨厌喝茶,于是他寻了个椅子坐下,自个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就见陈谨亲自端着个木桶过来了,木头里盛着大半的水,水里似乎漂浮着一些药材。
“这是要做什么?”
“无人车大约二十分钟后到,少爷泡个脚吧?”
“……那也不用你亲自提着泡脚桶过来。”
“顺路,也就拎过来了,”陈谨将泡脚桶稳稳地放在了陈修明的面前,又将搭在肩头的毛巾规规矩矩地挂在桶边缘的把手上,“上数三代,那时候的主人若是要洗脚,管事还要亲自上手帮忙的。”
“……大可不必!封建王朝已经亡了。”
陈修明很怕陈谨再说出甚么“惊人之语”,做出什么“他觉得很合理但陈修明会尴尬到扣城堡”的举动,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拖了鞋子和袜子,向上挽了挽裤子,试探性地将脚探了进去。
咦——竟然不烫,温度刚刚好。
陈修明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陈谨,却发现陈谨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他像是从旧时代走出的忠诚的仆人。
——但那是不应该的,如今都是什么年月了,大家都是雇佣关系,哪里有雇员把自己当成奴仆的道理。
陈修明有心劝陈谨几句,又惊觉自己的立场并不合适,时机也不合适,再说,他和陈谨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在过去的日子里,陈谨虽然是他的管事,但几乎所有的对接,都是和白京沟通、再由白京转达给他的,他们面对面相处和交谈的次数称得上屈指可数。
陈修明是不了解陈谨的。
陈修明泡了一会儿脚,自个用毛巾擦干了水珠,重新穿好了袜子、鞋子,陈谨过来想端走洗脚水,陈修明挡了一下,说:“我自己来。”
“您不知道去哪里倒水。”
“你可以告诉我。”
“少爷,这是我该做的。”
“你该做更重要的事,而不是帮我倒洗脚水。”
“好吧,”陈谨站直了身体,后退了一步,“少爷,会有其他工作人员来处理的,您也要给他们工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