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前院?为什么是前院?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被粗暴地架起来,拖出囚室,穿过一道道森严的门廊。越靠近前院,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焦糊味就越发浓重刺鼻。她的胃部剧烈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终于,她被拖到了前院的空地上。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姜雨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冻结了血液。
空地上,架着十几个巨大的、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和刺鼻油脂焦糊味的火堆!火堆周围的地面被熏得漆黑,残留着大片大片深褐色的、令人作呕的污渍。
而在火堆旁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具……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具”!
那是被烧得焦黑扭曲、完全不成人形的……残骸!
有的蜷缩成一团焦炭,有的四肢呈现出痛苦挣扎的诡异角度,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躯干……浓烈的焦臭味和皮肉烧灼后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地狱般的气息,直冲姜雨的鼻腔和大脑!
“呕——!”姜雨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混合着酸水涌上喉咙,灼烧着她的食道。她浑身抖得像筛糠,双腿一软,全靠架着她的士兵支撑才没有彻底瘫倒在地上。
纪崇州就站在不远处回廊的阴影下,他身着一身玄色的锦袍,周身纤尘不染,与这炼狱般的场景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对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姜雨的崩溃,眼神冰冷如同万年寒冰。
“看看,公主殿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姜雨的呕吐声和恐惧的呜咽,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这就是你送给我的‘惊喜’?”
他缓步走到一具相对完整些的焦尸旁,那具尸体似乎是被刻意保留下来“展示”的。
纪崇州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焦黑变形的头颅。
“夕雾泽边缘,确实有点东西。”纪崇州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玩味,“是个废弃的、深入沼泽的地下储藏洞窟,入口极其隐蔽,易守难攻。你的姐姐……或者说,她手下某些自以为聪明的老鼠,确实藏在那里。”
姜雨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荒谬的希冀?姐姐……姐姐在那里?
“可惜,”纪崇州嘴角勾起一抹绝对零度的笑意,彻底粉碎了姜雨最后一点幻想,“他们太警觉,或者说,太怕死了。洞口布满了致命的陷阱和机关。我们的人刚靠近,就触发了他们埋下的……火油。”
他指了指那一片狼藉的火堆和焦尸,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藏身洞变成了焚尸炉,里面的老鼠……都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摇摇欲坠的姜雨:“一个活口都没留。包括……可能在里面指挥的、你那位亲爱的姐姐的心腹,甚至……她本人?”
“不——!!!”姜雨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那声音充满了绝望、恐惧和彻底的崩溃!她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那冲天的火光、遍地扭曲的焦尸,以及纪崇州在阴影中如同恶魔般冷酷的笑容。
她彻底晕了过去,身体软倒在架着她的士兵手中,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这群老鼠可真是顽强啊!抓了好几回,还是抓不到?是地鼠精转世吗?
喔,眼前的这一只除外。
他究竟还要陪这群无名老鼠,玩多久猫捉耗子的把戏?
一阵阵莫名的火气,不断涌上纪崇州的心头。
他看着姜雨倒下,冷漠地挥了挥手。
“带下去,关进水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说罢直接转身,步入了回廊更深的阴影中,留下前院那如同地狱般的场景,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肉焦糊的死亡气息。
水牢。
冰冷。刺骨的冰冷。
不是地牢那种渗入骨髓的阴冷,而是实实在在、包裹全身的液体带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浑浊的污水淹到了她的胸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腥臭和腐败气息,刺激着她脆弱的鼻腔。
姜雨是被冻醒的,也是被呛醒的。
她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带动着锁住她手腕的沉重铁链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刮擦声。意识像沉在冰水下的碎片,艰难地拼凑着。冲天的火光、遍地扭曲的焦尸、纪崇州那恶魔般冷酷的笑容、还有那句彻底击垮她的宣判:“都炸成了焦尸,或许包括……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