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里……还有人?!
一点昏黄的光亮骤然亮起,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
已经是深夜了吗?她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光线来自于一盏放在矮几上的、极其简陋的油灯。而油灯旁,一个身影正静静地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椅上。
是纪崇州。
他怎么还没走?
不,应该是走了,然后又回来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不再是那身墨色的长衫,而是一件从未见过的墨绿色锦衣,只是袖口挽起了一截,露出了结实的小臂。他右手的手背,缠着厚厚的、浸出点点暗红色血迹的白布——那是她留下的“杰作”。
纪崇州就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在昏暗跳跃的灯光下,如同一尊沉默的、散发着寒气的雕像。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之前的滔天怒火从未存在过。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比暴怒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威压。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落入陷阱、奄奄一息的猎物。
姜雨被那目光锁住,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想蜷缩起来,想后退,但身体的疼痛和极度的虚弱让她动弹不得。勇气如同潮水般,飞快地褪去!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冰冷目光的凌迟。恐惧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干了什么?
她是疯了吗?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姜雨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心跳声。
终于,纪崇州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油灯光下拉出扭曲摇曳的影子,完全笼罩了蜷缩在地上的姜雨。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走到了矮几旁,拿起一个粗糙的陶碗。
碗里盛着大半碗清水。
他端着碗,一步一步,走到姜雨面前,蹲下身。
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脸离得很近。姜雨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片毫无温度的冰原,也能看到他右手缠着的、属于她齿痕的绷带。那刺目的暗红,在时刻提醒着她。
纪崇州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粗暴地捏开了姜雨因为疼痛和恐惧而紧闭的嘴唇!
“唔!”下颌的疼痛让姜雨再次闷哼出声,泪水流的更汹涌了。
“现在才知道哭,之前咬人时的勇气去哪里了?”
纪崇州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将那碗冰冷的水,强硬地灌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水被灌入喉咙,引起姜雨剧烈的呛咳。没有咽下去的水从嘴角溢出,将嘴里的血一同冲了出来。姜雨咳了几下,猛地吐出了几口水后,终于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淡了很多。
她的脸上混合着泪水,狼狈不堪。她想挣扎,但捏着她下颌的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直到碗里的水被灌完大半,纪崇州才猛地松开手。
姜雨瘫软在地,捂着疼痛的下颌,呛出的水弄湿了衣襟和前额散落的乱发,衣服上也到处都是。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随意摆弄、快要濒死的鱼。
纪崇州随手将空碗丢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依旧蹲在那里,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姜雨的嘴角,发现没再有血迹溢出,他伸手捏开了姜雨红肿的脸颊,在她张开的嘴里飞快地上下扫视了一圈,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
“看来,”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牙口还没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