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个月过去。
殷千寻扭着人类的腰肢,回来了。
话本里的白娘子和青娘子五百年、一千年才修得人模人样,因此她离开的时候,也打着至少修炼五百年的谱。可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她就长出了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两个月,探出脑袋,照照镜子,还是前世的天姿国色;三个月,生出细长的两条腿,完成收尾工作。
原来修炼成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尽管这人形极不稳定,总冷不丁地又变回青竹蛇,需默念三声“做个人吧”才可恢复。半仙解释说,这是修为没到家的缘故。适逢弥鹿仙岛歇夏,半仙叮嘱她离开的这段日子,务必净心行善,保持修为。
这日,殷千寻回到部落,刚走进村口,她便觉出了不对劲。
部落的每一条树枝,每一个洞口,都悬挂着白色小纸花,像在举行什么不祥的仪式。
她遁回蛇形,走进住过的洞窟,却四处不见眼镜蛇的踪影。
一条头戴白花的玉米蛇从洞口经过,殷千寻拦住它,问:“你们酋长呢?”
话音刚落,玉米蛇的眼泪瞬间下来了。
它梨花带雨地说,几日前,酋长被一个上山采药的神医捉去做了药引子。
一同被捉去的,还有它的老婆和孩子。
殷千寻顾不上想为什么自己才离开了三个月,眼镜蛇不光老婆连孩子都有了,此刻她的脑子已被“神医”两字炸得嗡嗡乱响:
神医?哪个神医?
玉米蛇把她带到眼镜蛇一家三口的追悼会上。会场上蛇族们七嘴八舌,也没能讨论出那个神医叫什么。只听说她在山下的潭溪镇北有间偌大的药房,门庭若市,买药的瞧病的都恭恭敬敬唤她一声神医。
殷千寻盯着眼镜蛇的遗照,一言不发,心里有了答案。
诸位,大仇已报,神医死了。
殷千寻身着一袭玄色绸衣,迈着猫步,步步生莲,来到潭溪镇的那间大药房门前。
一路上她在心里排练着开场白。
要么是:别来无恙,仲神医?要么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睡得安稳么?愧疚么?
想来想去都不太恰当,最后还是决定采用这一句:新仇宿怨一并算,仲堇,速速受死!
这会儿,潭溪镇热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可她发现药房的红木大门居然紧闭着,很不寻常。
“姑娘。”
过路男子见她站在门口发呆,走上前来搭讪:“你是来瞧病,还是来吊唁?”
殷千寻转过身,一愣:“吊唁?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男子叹口气,神色惋惜,“仲神医人没啦。”
殷千寻飞快地眨两下眼,没听懂似的。
“放什么屁,”她笑了笑,“前几日,她不是还上山采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