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再这样无谓地耗下去,于谁都没有任何益处。
于是她艰难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剑,将它塞进虞沉舟蜷着的手心里。
而后略略顷腰,护住了怀里的青蛇,身形不稳地逃离了浓烟漫天的军营。
血从腿部的裂口淌出,沿途流了一路。
仲堇紧攥着一把盐,每一步都拖着伤腿,将盐粒洒向身后。
然而,渗透了血的盐晶,泛着绮丽的粉,在月光下仍得十分刺目。
盐洞口的碎晶划破了掌心,却已觉不出痛。
身体被这失血的状态掏空了知觉,连骨裂的腿都只剩下一种钝钝的麻木。
她扒拉着洞口堆积的盐晶,一层层盖住来时的血迹。
洞内很冷。
岩壁上挂满了血掌印。
仲堇倚在角落里,虚弱地垂着眼。
怀中的殷千寻已清醒了,从她的衣襟中游出,却安安静静地盘在她膝上,一动不动。
她知道再怎么动也无济于事,困在蛇身里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尾尖偶尔地触一下仲堇的手心,让仲堇尽力维持清醒。
仲堇恍惚想笑,嘴角却像冻住了似的,笑不出那个模样。
洞外传来了靴底碾碎盐粒子的声响,咯吱,咯吱。
一下下越来越近。
仲堇的视野却开始发黑,边缘逐渐模糊,皱缩。
殷千寻的蛇尾愈发用力地拍打她的手心,然而她的意识仍一点点剥离,不可自控般。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
起初像是遥遥从天际飘落,后来又猛烈地炸开在神识里。
那声音大约响了两次,仲堇涣散的眼瞳才勉强又凝聚起来。
是千寻的声音。
不,又不全是。
更沉,更旧,仿佛沉睡了几百年……
——“阿柔,来。”
想起了,是云裳的声音。
终于,敌兵的靴子踢碎了洞口的盐晶。
然而,他们的靴底踏进洞内的一刻,忽觉一阵刺眼,纷纷抬手去挡。
突如其来的光芒吞没了洞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