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暂且顾不上旁的,先急急送了裴璋回屋,又召来医士看诊。
马醉木不常见,脉象诊上去也更像是某种微毒,医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唯恐本就身子孱弱的裴璋会当真有个三长两短。
喂下些解毒的汤药后,医士又施了火针,睡在榻上面色苍白的人这才有了动静。
裴璋刚一苏醒,眼尾就咳得泛红,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双肩微微颤着,扫了一眼侍从,眸底冷得瘆人,问都不问自己,先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去找。”这声音阴沉至极,像是一把能把人刺穿的剑。
“先命人将离山的道路锁住,再去山寺女尼的住处找。”
他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肺里焚烧了起来,飞灰呛了满喉。
不愧是她。
他竟然真的近乎要以为,书房里的漆盘让她就此认了命。
可她总能寻到胆大包天的办法,他对她也从来生不出一丝防备。
这两月来,他们彼此缱绻相守,像极了一双有情人。而他也甚至于开始思量,要将阮窈带回洛阳,再讨得她欢心,想法子令她对他生出情意来。
然后予她自由,也不再关着她。
朝野动荡难安,虽说令他感到倦怠,可同时也是极好的良机。若能铲除将裴氏视作眼中钉的太后与何氏,阮窈的存在便不再是他的软肋,任何人都不能置喙什么。
他也情愿为了她而惜命,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也要寻到能根治旧疾的解药。
可惜以上种种,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发觉自己除去强权,似乎再无法子能留住她,他应
当怒不可遏,也应当感到心有不甘。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忽地重重一跳,竟有几丝尖锐的疼痛传来,无比真切。
重云和重风领了命,刚要走出去,裴璋却不顾旁人的阻拦,撑着手起身,五指用力地几乎鼓起青筋来。
“去把狗牵出来。”
他不是全然没有想过会有这天,早就让侍女在她的衣裙上熏了某种香料。
“夜深风寒,请公子交给属下便是。”重云低声劝阻他。
裴璋却恍若不闻,身子晃了晃,一手紧紧扶住廊柱,另一手则用力在心口处压了压。
情爱地狱门,灵山道
“窈娘……你怎会在这里?”妙静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
阮窈呼吸急促,匆匆扫了眼昏暗的来路,急声道:“有人在追我!姐姐救救我,我得换身衣裳再想法子离开……”
她仍披着一身狐毛氅衣,发上珠钗在夜色中流光溢彩,远非旧日的落魄模样。
妙静显见得也留意到了,一把就扯了阮窈进屋,又谨慎将柴门合上,这才定定望向她,眉头紧紧皱起。
“我且问你,你这一年去了哪儿?你说有人追你,那人又是谁?”
暮色浓稠,寮房内一盏油灯如豆,却幽幽暗暗,丝毫无法使得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