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
“你现在对我好,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挺感谢你。”
“以后只要你我别再被天道绑在一起,只要你别再说些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的话,我不会再怨你什么,哪怕你我有朝一日站在对立面,我也不会再对你抱有什么私人恩怨……”
“你想走?”晏宿雪打断道。
祁殃听出他语调冷极,倏地沉默了下来。
晏宿雪与他对视,眸色比平时更沉,却也掺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你想去找鸠漓?”
这回轮到祁殃不说话了,而对方则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的冰冷。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你走。”
“你和我做的事,换作和那个人就正确了心甘情愿了是么。”
那幽森的视线紧盯在脸上,掺着错觉般的怨怼,被他这样看着,祁殃觉得自己像个无动于衷的渣男,明知背叛却故作坦荡的奸。妇,背信弃义后偏装无辜的败类,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又要摆出清纯嘴脸的暗。娼,男男女女都无所谓了,总之是一切坏的不好的伤害人的。
不禁又想起来梦中抱着他痛哭埋怨的鸠漓,好像他在每一段难以定义又不明成分的感情中皆是如此,自以为的茫昧躞蹀、另一方眼中的穷凶极恶。
祁殃能感知到他已经很生气了,害怕像昨天麻花辫那件事一样不知怎么就触了他的逆鳞,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于是只默着不敢说话,偷偷腹诽。
怎么突然就跟要发疯一样,像我倒欠你十个亿讨债来的。
“你福泽天下,现在能不能也给我一点点?”僵持半晌,祁殃呈退让态,转移话题。
“你想要什么?”
对方借坡下驴也是语气勉强。
“给我点金子吧,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
晏宿雪觉得他可能对金子有什么执念,入门那年的殿名就起名叫“金和殿”,接人界委托赚的银两攒着拿去换成金子做的小东西,甚至曾经的殿里有专门的小箱放金叶子,明明不缺钱也没什么物欲。
“你是喜欢金色,还是喜欢金子?”
“都有点吧。”
无言许久,就在祁殃以为那人还在生气所以不打算理会自己的时候,晏宿雪的指尖却轻轻揉捏上他的耳垂。
明明手是凉的,此刻贴着却略微发热,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过于亲昵,祁殃忍住了本能想要躲开的冲动,没发出声音,只是眨了眨眼,瞳孔朦胧,眸中带着点被惊扰的怔忡。
金质耳针尖端抵上他的耳垂,被那人用灵力一推,极快地刺破血肉,小巧精致的红琉璃耳坠与雪白肤色相衬,色泽晶莹剔透。
“红色也和你很配。”
晏宿雪的手指从他柔软的耳垂上移开,自他的耳坠滑下,顺抚到他麻花辫末尾的朱砂上。
祁殃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他这句话,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短暂的刺痛,他下意识左右小幅度晃了晃脑袋,耳坠链也是金的,圆形小珠轻轻打在皮肤上——
已经穿上了。
他本来没有耳洞。
“有血么?”
“有一点。”
对方用手帕给他擦了擦,确实有一点。
“右边不给戴了?”
“只戴左边就够了。”
“这个保什么,晏宗主。”他一手撑在窗台上,那颗金坠的血红琉璃珠在耳下晃人地荡着,轻轻弯起了唇,小心思不言而喻。
他整个人都像阵捉摸不定的风、握不盈手的水,掌心一拢就会流走,仿佛自拥有那刻就意味着离别,他的离开和别人的失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保你平安,够么。”
晏宿雪思量得很快,末了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比你之前求的神佛有用,也不要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