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吾着,蚊子似的含糊一句:“要不别走了……”
话音落进宋魁耳里,他却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是她还没睡醒,哼哼唧唧在撒娇。
她很久没有向他流露出这么可爱、柔婉的一面来了,宋魁心窝里阵阵软颤,俯身在她脸颊上偷了口香,才不舍道:“我走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一醒,江鹭怎么也再睡不着了。
宋魁不在,双人床的另一半空着,秋秋昨晚也住在了爷爷奶奶家,此刻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江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现她以前向往、渴盼的独身生活固然美妙,却也莫名有些空虚。
于是,那封信、那把钥匙、那梦魇般的名字便又趁虚而入地缠上她。
想着,心情也渐由放松到烦躁、焦虑,翻来覆去,最后起身来,换好衣服准备去趟物业。
节前她就想去调监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往快递盒上粘了这封信。如果有监控能佐证,或许可以以侵犯他人隐私、偷窃损坏他人财物等为由报案,让派出所立案追查?
她的设想是很顺理成章的,但第一步就卡在了调监控上。
说明来意后,监控室的保安问她:“咋了,啥事要看监控?”
江鹭道出来时编好的理由:“哦,我有个快递找不到了……”
“啥时候的快递?业主群里问了没有?有没有可能是谁拿错了?”
对方显然已经遇到这事不少回了,一套三连问给她问得一愣,还没顾上编这些细节,答不上来。
看她是这反应,保安直接给她推到办公室去:“这监控能不能调我说了不算,你得找物业办的人申请。”
她只得客客气气问:“物业办具体找谁?”
“诶,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去办公室问问吧。”
江鹭只得又折去物业办公室。问了一圈,张经理推给王经理,王经理问刘经理,刘经理最后又安排给了小李。
好在小李服务态度还算不错,递给她一张表,“江女士,辛苦您填写一下这个,我们按流程审批完就可以了。”
填完后,小李拿着她的身份证去复印了一份,找相关领导签字。
等了好长时间,结果回来却告知她:“不好意思江女士,让您久等了。我看您填写的申请调取监控的时间是9月19日之前,这个区间没有开口是不行的,您只能填一个确定的时间段,比如9月19日8时至18时,最长不能超过24小时的。”
江鹭心说这是什么神逻辑,丢了东西,如果她自己就能判断什么时间段丢的,她不比警察还神了?
“我也没法填这么具体。现在这些快递送到了,都是往代收点一扔,也不给我打电话,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那这个情况,恐怕得辛苦您跟快递确认一下了,否则我们确实没办法审批。另外,咱们小区的监控一般是保存十五天,超限了也是无法调取的。”
十五天?那么到明天,十五天前的监控岂不是就要被清理了?
“您这等于说,我要是填不上这个表,我丢的东西就没人管了?”
小李耐心解释道:“当然不是这样,发现快递丢失的第一时间您过来,我们肯定给你调取监控。但是时间这么久了,确实得按流程来办了。如果您丢失的快递价值较大、损失较大,我们也建议您报警处理,希望您理解。”
江鹭一阵懊丧。
站在物业的角度,倒也不是不可理解。监控毕竟涉及那么多小区业主的隐私,没有第一时间找来要求调取的,大概率是快递价值不大,甚至有可能像她这样编个子虚乌有的理由出来,怀有其他企图的。出于安全考虑,用这样的流程过滤掉一些人无可厚非。
毕竟不是真的丢了快递,这理由也站不住脚,她只得作罢。
从物业出来,江鹭觉得不能再这样盲目自信,单打独斗下去了。靠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查出什么来?也许什么都还没查到,第三封信都要塞进她家的门缝了。
晚上宋魁回来,照例是做了饭就要走,江鹭连忙喊住他:“……老宋。”
他好久不听她用这个称呼,都到门口了,脚步一顿,扭头望她:“喊我什么?”
不就喊了声老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江鹭嘀咕,没接茬,只说诉求:“你今天能不能吃了饭再回?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宋魁受宠若惊:“我巴不得呢,这还用问!”
老婆难得给了台阶下,他登时乐得屁颠儿屁颠儿地,刚换好的鞋和外套又脱了,麻溜地钻回厨房:“我去盛饭。”
一个多月来,这是夫妻俩难得坐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的时刻。
好容易得来个表现机会,宋魁恨不得跟奴才伺候主子似的,察言观色、鞍前马后、卑躬屈膝。给她夹菜,帮她挑出不爱吃的姜丝、葱段。她手抬起来,他餐巾纸就递上去,她抬眼一寻,他就知道她口渴,忙给她端水。
江鹭被他搞得都不自在起来:“你消停一会儿,别跟个服务员似的好不好?”
“哎,服务员还是抬举我了。我是家仆,伺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