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理,便是两个时辰。
“晏昭,要不要一起去膳堂?”
一道声音传来,她下意识抬起了头。
——是高丹荣。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竟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只是,晏昭还是决定先把手中剩下的最后一份文卷处理完。
“你先去吧,这里还有一份杨思仁案的人证供词,整理完我就去。”
高丹荣点了点头道:“行…要不我帮你带一份回来吧,等你去说不准只有残羹冷饭了。”
闻言,她连忙道谢:“好,那多谢高大人了。”
待高丹荣也离开之后,屋内便只剩了晏昭一人。
她埋头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供词。
只是,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晏昭眸色一凝,将文卷合起揣入怀中,随后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她快步来到判事堂,将那份供词放在了周奉月面前。
“怎么了?”周奉月先是一愣,凝眉问道。
晏昭将文卷翻开到第二页,指着其中的一句话,低声道:“大人,您看这里。”
周奉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郑大:杨大人在各个钱庄里都有记户,胜义钱庄里头最多,存桩得有八千两……还有一处是今年刚立的折,在永昌钱庄,那里头具体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她继续解释道:“永昌钱庄的银折开立时间与神仙药案发时间差不多,这部分来往的银两很有可能就是用于神仙药贩运的。如果杨思仁背后真的是焦家,那这笔银子的支取私印焦泓手里定也会有一枚。只要我们能在焦家搜出与钱庄里留下的刻印纹样相同的私印,那便能代表,焦泓与神仙药脱不了干系。”
语毕,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半晌后,周奉月突然抬头望向她——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焦泓是老狐狸了,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心里头知道此时就是他做下的,却没办法定他的罪……”她手捧那份文卷,一边细细看着,一边笑着道,“不过……有了份供词,我便可密奏陛下,命人暗探焦府。若真如你所说,能搜出这枚私印,那此案破矣!”
闻言,晏昭半垂了眸子,反而有些担忧了起来:“焦泓定也知道此印的关要之处,杨思仁遭难,他一定会更加谨慎,万一已将私印销毁……”
“不,”周奉月摇了摇头,“此时若要更换钱庄,岂不是会更引人注意?而且那银折是杨思仁名下的,过不了多久一定会被彻查,所以他不仅不会销毁私印,还必须尽快将银钱转移。”
——“因此,我们的动作也要快,至少,要赶在他的前面。”
她半压下眉眼,目光凌厉。
“过几日便是上元假,节后将永昌钱庄的留印呈给我。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但东西必须拿到。”周奉月直直望过来,吩咐道。
“……是。”
晏昭垂首应声,压下了心头杂念。
这几日,晏昭一直在琢磨要如何拿到那留印,只是还没等她将此事琢磨明白,另一件事便找上了门——
到了姜辞水所说的送蛊之日了。
虽然她十分抗拒前往那处地点,只是为了解蛊,又不得不赴约。
时近傍晚,晏昭换作一身男装,鬼鬼祟祟地来到了玉风楼前。
望着里头的喧闹糜华之景,她却又迟迟不敢走近。
丝竹声混着男子的低笑自楼内飘出,隐约还能听见声声暧昧的喘息。
她捏紧了手中的那物——是从姜辞水送来的盒中取出的一颗珍珠……毕竟自己总不能直接问,岭南王世子在哪处厢房罢?
姜辞水不嫌丢脸,她还觉得害臊呢。
“这位公子——”她的犹豫驻留终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个涂脂抹粉的鸨公扭着腰凑过来,笑吟吟问道,“头回来?可要奴家给您挑个贴心的?”
晏昭下意识侧身避开,压低嗓音:“我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