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头羊发动了,两人立刻投入到紧张而又忙碌的接生工作中。
这一夜,两人几乎没怎么合眼,接连接生了三四十头母羊。
早晨艾力自己过来接班,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去睡了,下午姚新泉还没醒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小姚,小姚,你醒了吗?”。
姚新泉被吵醒后人都有点懵,她皱着眉起身去开门,就见艾力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小姚,有头母羊难产了,情况挺严重的,我要是硬拉的话,母羊和羊羔子未必能保住。”
姚新泉一下就清醒了,她随手拉上门,到了畜棚附近,接了把自来水随便洗了下脸,又接过师月江递给她消毒过的手套之类的进了畜棚。
一进畜棚她就看到了那头母羊瘫卧在圈舍角落,粗重的喘息声听得人心头发沉,湖羊特有的柔顺白毛已经被汗液黏成绺,随着腹部痉挛性收缩剧烈颤动。
母羊鼓胀如皮囊的肚腹几乎触到地面,杜泊羊配出来的胎儿太大了……
姚新泉凑近了看,就发现模样的瞳孔都已经扩散成了浑浊的琥珀色,鼻镜干燥龟裂,浑身无力,可即便是这样,前蹄仍会在阵痛到来时在地上无力地刨着。它的尾椎骨突兀地支棱着,心酸又可怖。
粘稠羊水混着血丝渗出,下颚无意识地开合着,嘴角不自觉地渗着白沫,耳尖神经质地抽搐,却已经没有力气叫出声了。
姚新泉有些心疼,她也顾不上安抚了,她摸了一下脉,眉头便皱了起来,情况确实不大好啊!
胎儿滞留太久,母羊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没办法用太温和的方子,月江你记一下”,姚新泉肃着脸,师月江赶忙点头,“你说。”
“当归30g、川芎20g、肉桂10g、牛膝20g、车前子15g、红花10g,煎水灌服,快点,比较着急。”
师月江赶忙拿着方子去煎药了,这边姚新泉把针拿了出来,在母羊后的安神穴扎下第一针。
母羊虚弱地"咩"了一声,但没有剧烈挣扎。姚新泉接着在它的后海穴、百会穴下针,这些都是促进子宫收缩的穴位。
姚新泉手很稳,丝毫没有颤抖,精准扎下去后想了想又在关元俞下针,能够补气助产,防虚脱。
姚新泉见母羊状况还是不算太好,她抿了抿唇,“系统,治愈术”。
她一般情况下不会一上来就用治愈术,就生怕用的早了然后再遇到更难的情况会束手无策。
但眼下这头羊的状况绝对是家里这么多羊中最险的了,不得不用。
随着治愈术的释放,母羊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姚新泉已经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又等了一会儿,师月江那边的药也煎好了,他拿着空碗倒了几次后将药放凉赶忙递给她。
姚新泉没接,她掰开母羊的嘴,“慢慢倒。”
师月江小心往里倒,母羊有些抗拒,他赶忙抚摸着安抚它,母羊仍旧抗拒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大半。
二十分钟过去,母羊开始有规律地阵缩,但产道开得仍然不够。姚新泉再次检查,却发现羊羔的那条腿已经有些发紫,姚新泉的脸色很是难看,“缺氧了”。
艾力也叹气,眼中满是悲悯,“不好弄啊!”
母羊的产道比起母牛来说小太多了,人很难像给母牛助产一样把手伸进去。
特别是男的手大多数比女的大得多,更是增加了难度,所以艾力基本上没有帮母羊这样操作过。
姚新泉深吸了一口气,将能包住胳膊的手套彻底消毒后伸入产道。她能感觉到羊羔温热的身躯和急促的心跳,母羊痛苦地挣扎,姚新泉的手臂也被产道肌肉紧紧箍住,疼得她直冒冷汗。
“好姑娘,再加把劲儿,”姚新泉咬牙道,她的手指小心地摸索着羊羔的头部。终于,她触到了蜷曲的脖颈,轻轻将羊头往骨盆方向推。这个动作必须既有力又柔和,稍有不慎就会伤到母羊或羊羔。
艾力和师月江两人哪怕是旁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这时候两人除了帮她控制住羊什么都做不了。
“艾力,艾灸神阙穴”,她皱着眉头吩咐,艾力赶忙点头,将提前切好的姜片隔着肚脐给母羊进行艾灸。
艾灸本身就能温补元气防虚脱,姚新泉能感觉到母羊的努责更有力了一些。
姚新泉趁机再次尝试调整胎位,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力气,不敢多用分毫,生怕不小心把羊羔腿或者脖子捏断。
她的手臂已经麻木,只能全凭感觉操作。突然,她摸到羊羔的另一条前腿,小心地将其拉直,直到与先出来的那条腿对齐。
姚新泉的眼睛亮的吓人,“好了!”她缓缓抽出手臂,头发已被汗湿,根本顾不上擦额头的汗水,“月江,你帮我按住它后腿,现在我要趁它宫缩用力推!”
师月江点头,姚新泉在母羊腹部找准位置,随着母羊的努责节奏均匀施压。母羊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后腿不停踢蹬,师月江用力按住,脸色凝重。
“头出来了!”师月江突然喊,语气里满是激动。
姚新泉赶忙凑到母羊臀部,就看到一小截湿漉漉的鼻子,接着是紧闭的眼睛和耷拉的耳朵。
她轻轻拉住羊羔的两条前腿,配合母羊的最后几次用力,终于将整个羊羔拽了出来。
随着小羊羔的落地,姚新泉控制不住地跟着跌倒,师月江赶忙上前扶她,艾力则是在安抚母羊,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