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炳元松了口气,领命后高兴离开。
不是觉得太子的奏疏有什么问题,只是这道奏疏里谈及的东西配不上太子殿下第三封奏疏的规格,和前两道奏疏比起来,好像一口气突然垮了下去。
弘书猜到了手下的想法,他也知道,如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恐怕都在等他的第三封奏疏,想要看看在立法和成功阻止阿玛之后,他这个太子还能扔下什么炸弹。
——他的炸弹早就准备好了。
弘书从隐秘的角落里取出那封早就写成的奏疏,翻看一遍后,将它郑重放在几日后要商议的议程中。
“殿下,二十一爷到了。”
“请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允禧规规矩矩的行礼。
弘书无奈道:“说了多少次了,禧叔你不必多礼。”
允禧行完礼后就不复刚才的严正样子,笑道:“礼不可废。”然后在弘书说出下一句之前十分自觉地自己找地方坐下,道,“叫我来什么事,你这几日不是该很忙吗。”
太子新立,又逢万寿节,除了藩国使臣,蒙古各部的王公们来的也不少,这些人都得弘书亲自接见。
“自然是有正事。”弘书道,“下一期周报的内容定下了吗?”
“唉,我就知道,你这当上太子后,果然不把报社这点小产业放在心上了。”允禧装模作样的叹气,“如今连自己定下的周报定稿日都不记得了,再过几日恐怕要连我这个叔叔一块忘了。”
“少来。”弘书道,“我不是才给你踅摸了个人才过去。”
说起这个允禧白眼就要翻上天:“那是你踅摸的吗?那分明是你在【我】操办的文会上捡的便宜!人家蒲公子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没有你人家也会来找我,你截胡就算了,还好意思在这借花献佛?”
说的有理哈,弘书心虚的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咳,那什么,蒲公子干的怎么样?还有板桥先生,上次我的提议他考虑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詹事府做笔帖式?”
虽然郑板桥有大才,但他到底只有一个秀才功名,弘书即便想要用他,也得遵循官场基本法,不可能上来就让他做少詹事,只能说是先让人做个九品的笔帖式,先进入詹事府这个体系,以后再怎么样就好说了。
可惜,郑板桥不愧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
允禧摇头道:“板桥先生说他夫人新去,他如今无心仕途功名,只想寄情于山水。况且,他如今不过秀才身份,承蒙殿下您看重,深感自身不足,还是想先考中进士,再来为您效力。板桥先生托我向您告辞,再过几日,他便要和友人赶回扬州过年了。”
辩论文会已经结束,在弘书出现在文会现场、并对文人们表现出十足的亲和与尊敬后,后续就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虽然这个结果和弘书最初的计划有些出入,但他当初也没想到自己忽然会被立为太子,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在这一波声望刷完之后,再加上朝廷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定下要怎么处置吕留良等人,《大义觉迷录》又在他的蝴蝶下改变了不少,所以他阿玛如今的名声倒没有被谣传的更坏。
“唉,也罢,既然板桥先生不愿,我也不能勉强。”弘书遗憾道,“一会儿我令人备些饯别礼,禧叔你帮我捎给板桥先生,告诉他,我等他蟾宫折桂。”
允禧点头答应:“至于蒲沅洲,他做的还不错,到底是有些家学渊源在身的,不过我看得出,他还是更对作画感兴趣,恐怕不会长久留在报社。”
弘书对这一点倒不在意,让蒲沅洲去报社,本也不过是看他对允禧颇为推崇,给他的一点儿报酬罢了——把《聊斋志异》手稿送到自己面前的报酬。
这两人说完,刚才那茬成功岔过去,弘书便说起正事:“叫你过来,是我想换一换下一期的头条……”
……
城南,一大早,韩苗把于萍家的门敲得梆梆响:“于嫂子,去买菜了!”
于萍匆匆来开门:“等我一会儿,妮儿昨儿夜里有些不舒服,我才把她哄睡下,还没收拾。”
“唉哟,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不用,就是偷吃嘴撑着了。”
几句闲话间,于萍已经收拾完,挎着篮子和韩苗一起出门,往菜场去。路上碰见街头巷尾的人,都要羡慕地凑上来搭上几句话。
“听说你们俩那口子现在都在给太子殿下干活呐!”
“哎哟,怎么那么好命哟,不像我家那口子,闷的像个瘪犊子!当初招工的时候让他去死活不去。”
“听说给太子殿下干活一日工钱有四十文呐?”
“听说还包饭,吃的可好了,每天都有大白馒头,真的吗?”
面对这些搭话,于萍都是笑笑不说话,韩苗却大着嗓门一一回应。
“是,我家老郭和赵大哥现在都在给太子殿下干活哩。”
“唉,那真是可惜了。”
“工钱哪有那么多哟,再说这可是给太子殿下干活,没钱咱们也得去不是。”
“是,吃的是不错,但也不是每天都有白馒头。太子殿下好啊,我家老郭说,那白馒头是殿下自己掏银子给他们加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