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重新细看,便能发现祁白周身逸散的灵力气息确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先前那种灰扑扑的感觉被涤荡一空,转为某种更为清澈安宁的气息,连带着他原本便极出众的容貌更添了几分并不灼目的光彩。
岑晓:“你这灵根是什么情况?”
“小姑姑,我已经问过他了,他也不知道。”
没等祁白回答,另一边的房门也被推开。
岑再思拢着头发走出,格外自然地替祁白接过问题回答道:“这个问题,恐怕得去问衔云老祖或者是祁家主了。不过我觉得,祁家主多半也并不知情。”
衔云老祖与祁家的含章老祖昔年订下这桩婚约,其中内情,至少这二人是知晓的。
只是含章老祖已经陨落,衔云老祖又仍在闭关。退而求其次到两家家主身上,岑再思并不抱有乐观的态度。
若知道祁白是先天单水灵根,叔父至少不会等他自己筑了基找上门后再面对这桩婚约,祁家主也至少不会在明知祁家如今日薄西山、青黄不接的现状之下仍旧做出把幼年祁白丢去柴房自生自灭的这种事情来。
那知情之人便只剩衔云老祖与含章老祖,在祁白身上施下咒印的人选十有八九也就在这二位老祖之中。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遮蔽掉原本优秀的天资,留给他个最末等的灵根,让他饱尝艰难坎坷的漫长修炼时光,甚至于被逼得脱下祁家家袍,宁肯顶着所有人的异样目光来到岑家门前……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离开桃林,岑再思便问过祁白。
但她们谁都想不通,问了也白问。
岑晓:“……”
她重又打量二人,暗自憋了会儿,心底有些想问:等衔云老祖出关,这婚还退吗?
但她又不是很想启发大小姐以这个思路,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道:“好吧。那若无其它事情,便与我一同回菱洲吧。”
“嗯。”
这正合了岑再思的意。
玄沧剑派的任务令牌她已经委托给了归星游,让这位高徒带回去交付任务接受积分替她保管段时间。
那个系统经过了岑大小姐的一番反向掠夺,如今龟缩到了祁白识海的最深处再不吱声,俨然一副死守阵地、要与祁白的神智共存亡的模样。
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再留个祸根只是给自己徒增隐忧。
岑再思一时没有办法,但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化神老祖则未必。遇上解决不了的事,自然要回去将问题转移给家中长辈,否则与散修有什么区别。
譬如找乐游老祖。
乐游有所感应地揉了揉自己鼻尖,将手中的牌随意一洒,理直气壮地蹬腿耍赖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家大小姐要来给我找麻烦了。”
应天宝当即踹她一脚,对乐游这种毫无牌桌竞技精神的行为表达了严正谴责。
骂完她又道:“滚吧,解决完麻烦以后跟我讲讲,我对你们家这点子事情实在很感兴趣。”
乐游提议:“那你还不如问你们家小五去,恐怕这小姑娘知道的都比我多。”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从头到脚都富丽堂皇的天宝掌柜摇摇手指,弯眉摆出张高深莫测的表情:“五财再怎么交游广泛,也到底年纪太小,不知道过往那些是非爱恨。”
“——很多故事,没读过开头,不知前情就很难觉出最后的结局到底有多么波澜壮阔,或者是多么无可奈何。”
乐游支腮点头,表情是你说得对,说出的话却是:“天宝姐姐,可我也还小啊。我能知道什么,她们搞那些爱恨情仇你死我活的时候我还在境东的秘境里徜徉呢。”
……于是应天宝无情起身,把这团没用的东西给赶走了。
回到岑家,乐游又变成了有用的东西。
岑再思将“朱求真”身上飞出的那团灰光、自己所听到的声音、盘踞在祁白识海中的那个灵体,以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一一概括讲给了乐游老祖听。
不过她暂时隐去了从悬珠秘境出来之后,自己曾与祁白的那场长谈之中所涉及的内容。
那个故事的过程与结局对于岑家来说都太过残酷而难以理解,又从一开始便与如今的状况相去甚远。为免因此横生对祁白不必要的误解,岑再思暂时压在了自己心头。
她讲的时候,乐游老祖听得很认真,期间换了好几个姿势,而另一位当事人祁白就在大小姐旁边端正坐着。
“我听懂了。”
听完,乐游沉吟片刻道:“——所以你是为了更快地跟那个叫‘系统’的灵体争夺祁白体内的水灵力,选择了去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