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清一一写下他们的名字,用玉玺印章后交由常盛,“请将军将这封信转交给父皇。”
常盛没接,皱眉警告道:“要是将他们全部放走,您就要一个人入漠北了,届时孤立无援,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愿去,所以即使到了漠北也会心性消沉,不会成为我的援手,倒还要我去安抚他们。”少女说着莞尔一笑,“将军放心,平宁应付得来。”
他不接,少女持信的手便一直举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是在嘴硬,她希望有人陪,但如果这些人并非自愿,她宁肯不要。
怎么可能会有人甘愿呢?
他们是战败国向漠北上贡和亲公主,而不是漠北三番五次出使大昭诚心求娶。这头倔驴公主和她的随从到漠北后绝对不会得到优待,恐怕没几个月就会客死他乡。所有人都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怕死,更怕死后连尸骨都不能回到故土。倔驴公主知道他们害怕,所以善良地放他们走。
“哎!”无可奈何,常盛只能接下。
夜已深,弯月割破雾霭透出冷光。
绿萝横竖睡不着,摇醒床上熟睡的少女,“公主,您跟奴婢一起逃吧!”
赵钰清吓了一跳,揉醒惺忪的睡眼,慢慢理清思绪,“谢谢你,但是,我必须去。”
绿萝着急,“您会死的!”
“我知道,但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赵钰清又重复一遍,“作为被选中的公主,我必须去,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除了被选中和亲临走前半个月,平宁哪里享受过一天真正公主的待遇呢?
绿萝忿忿不平,“您是被逼的,因为您也和奴婢一样,没资格说不。”
赵钰清浅浅笑道:“不,我是自愿的。我喜欢大昭,喜欢玉京,不想看到故土被摧毁,所以出来做大昭的外交官。我想亲自守护自己喜欢的地方。”
夜还很长,绿萝沉默不语,只觉思绪一团乱麻。
漠北接见的使者于翌日抵达,他们似乎并不重视这门亲事,只来了一小批队伍。
一个阔面小眼,身材魁梧的男人从队伍中走出来,看上去像是这批队伍中的头领。
“鄙人奥鲁克,是来接亲的使者。”他用不太流畅的中原话问自我介绍道,细长的小眼睛环视一周,锁定住一个清秀的女人,“你就是昭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吧?随我们走。”
绿萝吓得赶紧退到赵钰清身后,方才站在公主面前,把人全挡住了。
“您认错了,是我。”赵钰清看向奥鲁克。
看清说话的人,奥鲁克怔愣半晌,直到被属下提醒后才发出雄浑的大笑声,“昭国公主,入轿吧,我们大君一定会抛下所有女人来宠幸你的!”
漠北对大昭毫无敬重之意,自然不会尊重大昭来的公主。
赵钰清强忍着不适扯出笑脸,“奥鲁克这样了解大君,想必没少被大君宠幸。等到漠北王庭后还劳烦您不吝赐教,平宁若能同您一样成为大君的左膀右臂,才算没辜负此次和亲的意义,两国友好联盟也能得到延续。”
“你——!”奥鲁克气得红温,却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他的确是被大君宠幸的大臣,但这种宠幸怎么能跟对女人的宠幸相提并论呢?只能厉声催促泄愤。
“别啰嗦,快上轿。”
……
“绿萝,你跟大家一路保重。”
说罢,少女转身踏入车轿,一个人带着随亲的死物上路了。
漠北的马更高更壮,跑得也更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啊啊啊啊啊——!”绿萝突然跟疯了似的开始尖叫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