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逐靠在土坑里,面无表情地掰下小腿上的捕兽夹。
土坑不浅,捕兽夹咬合力也很惊人,伤口深可见骨,可见是为了猎捕大型动物布置下来的。
沈清逐胡乱撕开衣上的布条将汩汩流血的伤口绑住,又在膝盖上束紧,一阵阵麻意从伤口处不断地蔓延到整条腿,他往捕兽夹上看一眼,果然见上面看见些一些白色粉末,黏糊糊地粘在铁齿上。
沈清逐深叹一口气。
好狼狈。
自从十七岁不烬原一剑成名之后,就很少再有这种无力感侵袭的时刻了。
但沈仙君问鼎仙界巅峰之前,背后的狼狈向来不少,只是鲜为人知罢了,他也不会因此灰心,现在只待这股药劲儿过去,再想办法出去。
回首往昔,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还没有过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救的时候。
所以当殷海烟从坑洞边探出脑袋时,沈仙君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殷海烟挑起眉梢,似乎是笑了一下。
“好巧哦,让我仔细看看,这是谁啊?噢,原来是青竹啊,下面可还凉快?”
那笑里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于是沈清逐也忍不住笑了,两人对望着,一言不发,都笑得止不住抖颤。
沈清逐虽然还在这土坑里,但感觉一朵轻飘飘的云已经把他整个人托举了起来。
没有师父们让他倍感压力的谆谆教诲,也没有师兄弟目光中的崇拜期待。没有耀眼的光环,也没有喧哗的追捧。
错就错了,仅此而已。
不当“沈溯”的好滋味,他今晚第一次尝到。
殷海烟扔给他一句“等着”,收回了脑袋。没一会儿,一根用树上的寄生藤临时编织的粗绳顺着坑洞墙壁垂下,然后她利落地跳了下来。
沈清逐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神有些闪躲,“你怎么来这儿了?”
“当然是来救你,”殷海烟瞧见地上的捕兽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蹲下来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清逐只能道歉:“对不起,又拖累你了。”
殷海烟蓦地一笑,说:“你说我们算不算是同患难了?”
沈清逐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其实他觉得这点小问题根本算不得“难”。
殷海烟兀自说道:“患难见真情嘛。”
她重新给沈清逐包扎了一遍,欲扶他起身。
“我自己来。”沈清逐赶紧道。
虽然一条腿受伤,但他另一条腿和胳膊都完好。沈清逐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本就感激不尽,并不想太过麻烦她,于是自己接过坚韧结实的软绳,绑在身上,仅凭两只胳膊和剩下的一条好腿,就顺着粗绳爬了上去。
他上去之后,殷海烟才瞥见瞧见角落里一条手腕粗的大青蛇。
离得远远地,也能瞧见蛇身上几只血淋淋的窟窿,显然是死了,但身体还在无意识地不停扭动。
蛇身边有几支断箭,插在了坑壁上,殷海烟走过去,发现断箭上尾端还沾着血手印。
殷海烟为这可怜的大青蛇默哀了一秒。
所以这位怕蛇的仙君是不久前才解决了一条毒蛇?
啧,手法可真够残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