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来到了水儿成亲的这一天。
殷海烟难得起了个大早,还没收拾妥当,就有人叩响了门扉,原来是前些日子订做的那张豪华床榻送到了。
床架用的上好的梨木,雕花红漆,繁复绮丽,把这座灰扑扑的小院子衬托得更加简陋。
为首的中年男人问她:“放哪个屋?”
前些日子还时不时数日子期盼这新床榻的到来,想象和他一起在这张床上拥抱着彼此亲吻,哪怕大动作也不用害怕翻滚下来,以及以新床为借口来邀约,他肯定也没理由再拒绝。
而今天,殷海烟几乎都快忘了这回事。
她对床没有什么要求,当初是为了能把人一步一步套牢,才一时兴起去干的事,如今看,真是吃力不讨好。
什么循序渐进徐徐图之,真是狗屁,那些修者惯会这样,嘴上说得道貌岸然,做起事来倒是另一套,嘴上说对爱情有多忠贞,实则一旦遭遇一点风浪就要跑。
她叮嘱几个工人把床放在合适的位置,没管他们是怎么放进去的,直接离开家,去了隔壁梨花村的水儿家中。
水儿家中一片喜庆吉祥的颜色,见到她,特意请求说要她留到今晚闹洞房之后再走。
殷海烟不解:“什么意思,要我亲眼见证你们洞房不成?”
水儿只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久后,水儿上了花轿,姓伍带着一堆敲锣打鼓的小伙子把她接走,很快到了晚上。
热闹散去,只剩一地破碎的狼藉。
沈清逐很晚才到,殷海烟老早就看见他,她不上前跟他搭话,他也如同没看见她一样,一碗一碗的闷酒喝着,默不作声都地等完了全程。
殷海烟已经明白这对新婚小夫妻的意图,不想再留下来。她嘱托了伍家的一个妇人代她传话给水儿,正欲离开时,余光里发现沈清逐望过来了一眼,他似乎想起身,却不知是太慌乱还是喝太多,身形晃动,连碗中酒水都洒了一桌。
殷海烟再望过去时,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垂眸拿起来空酒碗品味,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
殷海烟心中漫过一丝笑意,突然又改了主意,转身回来,不走了。
闹完洞房,这对新夫妻两人果然偷偷摸摸地把两人叫了去。
水儿拉着殷海烟的手,语重心长道:“阿烟姐姐,你和青竹哥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说开了就好了,我和伍哥也吵架,每次吵完把事说开,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屁颠屁颠儿过来哄我,我知道,他们男人笨嘴拙舌的,肯定是青竹哥哪里惹你不快了,你就原谅他吧,就看在他当初再在山匪寨时那么紧张你的份上?”
“……”
殷海烟扭头看了沈清逐一眼。
伍哥拍拍沈清逐的肩膀,捂着嘴巴偷偷摸摸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就是无理取闹小题大做吗?是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时候,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和她置气不回家啊,你想想她对你的好,想想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哪个人能这样无缘无故对你好呢,不还是想着你能爱她呵护她吗?要懂得感恩,说实话,有时候真是咱的错,不知道啊哪句话就惹人生气了,听我一句劝,服个软,好好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哈。”
“……”
沈清逐扭头看了殷海烟一眼。
水儿和伍哥也对视一眼,交换眼神,各执起一人的手,将只手郑重地交叠在一起。
“和好吧,恩人!”
——
今夜月色撩人。
月光将两个村庄之间的小路照得亮堂堂,像天上的河在地上流淌。旁边小溪水哗啦啦,两人并排牵着手,慢慢地走了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这一路上,沈清逐多次想要抽回手去,都被殷海烟面不改色地死死拉住不松,最后他也只能作罢,任她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