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你。”解瑨道,“还记得在老家时的盐政案吗?”
汤婵哪能不记得,因为看出解三婶婆媳的不对,才扯出边军、盐政官员和商户勾结的大案,“你是说,因为你在这个案子立了功,所以皇上才打算让你去户部?”
解瑨嗯了一声,“还有,我刚任刑部侍郎时,有一桩大案也与盐课有关,且破案关键在于认定关键账册,用的是你教我的法子,归根究底,这也是你的功劳。”
汤婵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当初t?刚接下解府中馈时,她用过本福特定律查账,还告诉过解瑨,但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续。
她犹觉不可思议,又听解瑨继续有几分歉疚道:“除此之外,皇上另令我于文渊阁进学观政……以后我在家的时间可能更少了。”
“文渊阁观政……”汤婵已经震惊不动了,语气颇有几分麻木,“你这是,要入阁了?”
内阁大学士替皇帝起草诏令,批条奏章,参预机务,实权甚重,而文渊阁是阁臣入直办事之地,让人进学观政,便是在挑选内阁接班人。
也对,都是户部尚书了,阁臣还会远吗?
解瑨纠正她,“只是进学而已,并不能算是阁臣。”
“不是阁臣,也是阁臣预备役了……”汤婵不禁幽幽问道,“你跟皇上之间,真是清白的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解瑨无奈斥道:“不许胡说八道。”
只是他不舍得厉声呵斥,警告的眼神也没半点儿威严。
“知道啦。”汤婵忍不住笑着拉长语调,接受了被大佬队友带飞的事实。
她伸出手,两只白皙细长的手指呈小人顺着某人坚实的大腿走上去,“要不要庆祝一下,未来的小解阁老?”
“不许轻狂。”解瑨捉住她作乱的手,见她不依不饶,又赶紧加了一句,“不许胡闹。”
汤婵只轻笑着点了点他慢慢开始苏醒的东西,“之前不是说让我别讨饶吗?”
解瑨额角跳了跳,最终放弃忍耐,伸手将她抱起,向净房走去。
*
果真如解瑨所说,没过多久,皇帝就下了旨意,立皇后所出八皇子为太子,其他成年皇子封王,其中大皇子被封为安王,三皇子被封为康王。
消息很快自京城传遍天下,也随风抵达了辽东。
六月,苦寒的辽东也终于迎来了盛夏。
许茹娘有钱财傍身,同许家人抵达流放地所在的小镇后,她便购置了一座三进的宅院,将家人安置了进来,还买了丫鬟婆子伺候。
只是如今这座宅院满目素缟,下人们动作小心,不苟言笑,氛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许茹娘形容枯槁,被萱草搀扶着走进灵堂。
她的母亲孔氏正在灵前烧纸,见到许茹娘,孔氏憔悴的脸上满是恨意,“你还在这干什么?”
她声音嘶哑,“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你弟弟!”
许茹娘心中大恸,“娘……”
她怎么也想不到,百般小心之下,她让许天赐避过了前世瘫痪在床的命运,却让弟弟惨遭更大的厄运,丢掉了性命!
“别叫我娘!”孔氏高声打断。
许茹娘低下了头,萱草却忍不住出言反驳道:“这跟姑奶奶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给你出头,你弟弟怎么会死!”孔氏身边一个年轻女子冷笑道,“若不是你和离,惹得那姓林的嘴里不干不净,你弟弟不能坐视姐姐被侮辱,又怎么会跟人家起了争执,惹来祸事?”
说话的人是宝哥儿的生母小孔氏,原先的孔姨娘,也是许茹娘母亲的远方侄女。
许家落难后,许天赐原先的妻子带着一双女儿和离大归,孔姨娘便争着要被扶为正妻。孔氏要拉拢这个侄女的人心,没有反对,许茹娘本来不是很同意,但考虑到如此一来,宝哥儿能成为嫡子,便也点了头。
然而小孔氏没想到,扶正还没几年,就被大姑姐害得做了寡妇!
许茹娘对上小孔氏,内心更加愧疚不已,“弟妹,都是我不好……”
萱草急得暗中拉了拉许茹娘的衣袖小孔氏的话倒不假,可还有前头一半没说呢!
却说许家来了辽东之后,因有许茹娘兜底,许天赐很快就恢复了以前不务正业斗鸡走狗的生活。只是最开始许茹娘看得紧,许天赐还指望着从许茹娘手里拿银子,不得不有所收敛,直到过了某个时间点,许茹娘像是放下了心,不再严格过问弟弟在外边的事情,许天赐便故态复萌,胆子越来越大。
前些天,许天赐在赌场不慎冲撞了林家的少爷却拒不道歉,反而指责对方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