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诵脑袋里闪过了很多个念头,终究化成了一个词——
神经病。
哪来的神经病?
他从跑步机上跳下来,神经病往前走了一步,安诵头也不抬:“我有烟雾弹噢,不让我出去我就开炸了噢……”
神经病给他闪开了一条路。
安诵偏头戴上耳机,边与蒲云深语音边往外走:“阿朗,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啊,要命了,这是什么地方,我该让你陪我来的,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嘛……唔,我真的不高兴了,你来哄哄我……”
他蹲在地上捡拾他的狗,让不明所以、在入门处器材室挑选器材的陆晓笙先出去等他,又对照顾了半天大黑的健身房老板道了谢。
神情镇定。
靳辰不说话,他身边的人也不说话,唯有健身房老板的声音在健身房里响着。
大黑在他手里走了一遭,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坐得笔直端正,简直像条警犬。
此时,蒲云深单手插在西裤里,一脚迈进健身房。
——然后被安诵一根手指顶了出来。
安诵一手牵着狗,另一手攥着蒲云深的大拇指,躯体孱弱而单薄,却是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挡住蒲云深,把自己的脊背露在后边。
“宝宝?”
“不要回头了。”安诵低声说,“我好像碰见奇怪的人了。”
蒲云深眯了眯眼,正要回头,安诵抬脚一踹,蒲云深闷哼一声,这些日子他俩肢体接触属实有些多,好像一个人是从另一个人躯体上生长出来似的,对彼此熟得不能再熟,但终归不是一个人,蒲云深被踹还是很疼。
“……宝宝。”
安诵攥紧他的手,没说话。
……
爱丽丝歌剧院。
穹顶被雕刻成流线型,它似一把刀刃,以无匹的力量破开长风,载着卡斯托尔游轮日夜不息地往赤道线驶去。
大西洋的海面不见了白色冰盖,越往南气候越暖,疏朗的仲夏夜之风拂过面颊,月亮椅上的人舒服地眯起了眼。
“靳哥,我查到他俩的确就是对普通情侣,大概既不是您哥哥给派来的杀手,也不是哪方政府方面的人,那个少年身体很差,有心脏病,这次可能是想来锻炼身体的,不小心撞见的您。”
靳辰懒散地睁开眼:“大概?”
前来报告的那人低下了头:“百分之九十。”
桌面上的精巧的枪泛着冷光。
几秒种之后,靳辰放弃了对他的逼视,在冷光下有点阴柔的脸深陷进阴影里,似乎若有所思。
“……他叫什么?”
“安诵。”
靳辰爱惜地擦拭着枪。支。
普通情侣。
这个词真是新鲜。
那个少年错愕着,骂他有病的嗓音又飘进耳朵。
《波鲁克斯》的歌唱者已经就位。
“给那位安先生下一份请帖,”他随手扔下布,嗓音散漫,“就说靳辰请他看歌剧,顺便为白天的事赔礼道歉。”
……
“……受强对流云团影响,明天七月十五日,亚比内湾将遭遇今年入汛以来的最强风雨过程,凌晨5-8时将经历持续性阵风七至八级,傍晚17时后风雨逐渐减弱……”
不算太大的舱室挤了三个人,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夹杂着琐碎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