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怎么退?
不知道。
那天手机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屏幕上跳动着“清卿姐”的名字,那闪烁的光标,像一口悬在头顶、即将叩响的丧钟。
我划开接听,听筒里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
过了几秒,才传来清卿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寒风里枯叶的抖动:“小霜……小琼她……以后我也没办法了……”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力气,艰难地挤出来。
“到底怎么了!”喉咙猛地锁紧,像被狠狠扼住,挤出的话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对不起……小霜……”她的声音骤然垮塌下去,抖得不成样子,像狂风中“被反复撕扯的布”,“真的……看不见了……就在刚才……车祸……人……当场就……”
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压抑不住的呜咽彻底吞没。
清卿姐从不说谎。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铁钉,一颗颗,狠狠凿进我的太阳穴里。
那根连接着大洋彼岸、仅靠清卿姐口中零星消息维系着的、比蛛丝还细的线,彻底断了。
自从上次……法庭那扇冰冷的门隔绝了所有希望,连探视权都成了奢望的判决书墨迹未干,她就拖着那只小小的箱子,像一粒被风吹散的尘埃,消失在地球另一端的航迹云里。
这些年,关于她的所有痕迹——长高了多少?
换了什么发型?
声音有没有变?
——都只能从清卿姐偶尔闪烁其词的叹息里,或是深夜发来的几张模糊不清的异国街景照片中,艰难地、徒劳地拼凑出一个虚幻的影子。
可这次……
清卿姐那也彻底崩溃的颤音,捅穿了心脏最深处那层早已结痂、却从未愈合的薄膜。黑暗,冰冷粘稠的黑暗,带着灭顶的重量,轰然砸下。
我瘫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地上,像条被抽了骨头的鱼。
为什么?
十五岁肚子里就怀了没爸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爹像片叶子被风卷走了。
妈这盏油灯,不久前也熬干了。
现在……女儿像捧沙,也漏没了……
我怕!怕得要死!怕小川这根独苗……哪天也“咔嚓”一声断了!也怕我哪天离开,他一个人……该怎么活。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他闯进来,撞见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狼狈相。
我只能拿妈的当挡箭牌:“想妈了……哭会儿……”别的事与他没有关系,全是我自己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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