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点好不容易被捂软的疑虑,不安地动了一下。
不行,不能这样。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泛红的耳廓和低垂的脖颈。
她背对着我煮面,腰肢在水汽里轻轻晃动。
锅里白气“噗噗”顶锅盖,面条在沸水里翻腾。
这熟悉的烟火气,这小小的厨房,像一张温柔的网,再次无声地笼罩下来。
我坐在桌边,看着她的背影。
那些尖锐的问题,怎么也说不出口。
仿佛一开口,这摇摇欲坠的平静就会彻底碎裂。
两个煎蛋,焦黄油亮,卧在碗底像两轮小太阳。端上桌,她那碗吃了一半的米饭,早已变冷孤零零放在桌上。
“分着吃吧。”我把热面拨拉一半到她碗里,又扒了一大半冷饭进我碗里。
“小川!凉饭伤身体……”她伸手拦,被我挡开。
“怎么?你想吃独食?舍不得这口凉的饭啊?”我咧嘴。舀起温热的面汤,浇在她碗里。
她瞪我一眼,又绷不住,摇着头:“小川……真的长大了,不听姐姐话了。”
那笑容,那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纵容和宠溺,瞬间瓦解了我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决心。
这“姐姐”的角色,她演得太真,这“温馨”的假象,太诱人沉溺。
那碗混着冷饭的面,竟也吃出一股股暖意。
质问?
何必急于一时?
或许……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血型……也许就是记错了?
这个念头在疲惫和贪恋的土壤里悄然滋生。
身体深处的倦怠,此刻成了最好的逃避理由。
吃完,她站起身:“我去洗澡。你先去房间……”声音轻柔,带着关切和些许害怕。
“嗯。”我应着,几乎是带着一种解脱般的顺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手指习惯性地捻过床单——触感不太对。
那布料又软又滑,带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干净而温暖。
这个无声的、体贴的举动,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我紧绷的心弦。她总是这样,细致入微。这“姐姐”的关怀,此刻成了最有效的催眠剂。
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深想这换床单背后的暗示,也不愿去想。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像一层朦胧的白噪音。
连日突击考试和归途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
那些尖锐的怀疑,那些必须面对的真相,在沉沉的睡意面前,都变得模糊而遥远,最终被拖入一片温暖而黑暗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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