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定要有一定的话语权,参与了村落不少的事情,熟悉这里的地形。
那些已婚的妇人和待嫁的姑娘不行,给不了苏茵足够的信息,而且和她们待在一块儿,苏茵只能在屋舍左右活动。
苏茵的目标很明确:她要经常上山,去熟悉这里,这样才能绘制地图。
用美人计恐怕是最简单的。
男人都喜欢自我吹嘘,苏茵能从他们的谎言里还原真实的行动,哪怕得到一星半点的信息,也足以帮她织出村落的真面目。
而且她也有了顺理成章上山的理由。
那么,选谁好呢?
苏茵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自己睁眼之后见到的一个个男人,他们的面目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手,他们说话时的姿态,旁人的态度。
一道白光骤然闪过,夜空中响起一道轰隆的声音,狂风吹开了窗户,疾风骤雨迎面吹来,苏茵冷得一哆嗦,正要起身。
一个高挺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俊朗的面容和健壮的身材显现在烛光之下。
他越过苏茵,关上了窗户,肌肉遒劲有力的臂膀横陈在苏茵的面前,小麦色的肌肤彰显着天然的野劲。
细丫的话骤然在苏茵脑子里回响。
“阿大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
可他已经是个有妇之夫。
过往种种,在他和李三娘的婚姻面前,都已然成了不堪提起的笑话。
他能看着她遇险,看着她坠崖。
就算苏茵把过去揉碎了,声声泣血,如今的阿大约莫也只会说一句荒唐。
他不信她,提防她,甚至,讨厌她。
苏茵侧过头,看着地面,一截白皙的脖颈垂着,低头看着地面。
她等了一会儿,男人却没走。
他仿佛窗外的山峦一般,定在那儿,沉默着,存在感十足。
那道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如烈阳,如暴雨,如疾风,隔空挑开了她宽松的衣领,落在她斑驳的伤口上,沉默而又细致地抚摸。
男人的声音低沉,像是模糊不清的呓语,又像是滞涩的叹息,轻微的怜惜隐藏在漠然生疏的语气中,仿佛暴风雨的海面上一艘飘摇不定的小船,在风浪里浮沉翻滚,明灭不定,难以捕捉。
“你还在流血。”
他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苏茵直直起身,去了厨房,给李三娘打下手。
阿大站在原地,半伸出的手落了空,他抿了抿唇,看着粗糙的木床上沾染的斑斑血迹,仿佛看见一瓣红梅落入泥沼,零落成泥,再也辨认不出原本的高洁模样。
他伸手碰了一下,觉得心里一抽,有些发胀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