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禁意识逐渐回拢时,嗅见一点微弱的血腥气息。
他睁开眼,就看见面前这只好不容易复苏过来的小凤凰不知怎的,又把自己给弄伤了,连翅膀都没能抬得起来就想要扑腾出去。
以灵力将鸟给拘回来,谢禁意欲探查其伤势,便勾了勾小凤凰的脑袋,又去掀这鸟的受伤之处。
小凤凰的翅膀上破了个不大的洞,血已经不再流了,周遭的羽毛被浸得颜色深了些。
谢禁轻语:“翅膀怎么受伤了?”
古籍上曾有记载,说凤凰自身有治愈之力。
谢禁本不用管,但是这鸟脑袋上的一小撮毛蔫哒哒的,看起来有种不太机灵的可怜劲儿。
他伸手拢了一把呆鸟,找出药来。
小凤凰自从被灵力拘住后,闭着眼想了一百种死法。
紧接着,他又听见这人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强大气息袭近,大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
小凤凰心一横,当场就要拼死一搏,逃出这牢笼。却在此时,他张开的翅膀传来一点冰凉却柔和的触感。
原本泛着刺痛的伤口因这点触感而缓解了些。
这人竟然在给他上药?是涂过药的鸡煮熟后更好吃吗?
小凤凰悄悄睁开眼。
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雪白衣裳上的一点艳红。
是他的血。
小凤凰后知后觉,他刚才欲“刺杀”这人未果,反倒扎了自己的翅膀。他的血正好滴在了面前人雪白的素衣上,如雪中红梅。
先前,隔着满池的热气,朦胧中望去,小凤凰只能隐约窥见此人冷冰冰的气息,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容就晕了过去。
眼下室内大亮,又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正是好机会。
小凤凰的视线上移,落在此人微垂的青丝、堪堪拢起的衣襟,然后是白皙的下巴、淡色的唇,最后是那双深邃如夜的疏离眼眸,以及眼尾处一抹殷红的小痣。
——神荒境主神姿高彻,明秀若神。
小凤凰无意识地歪了下头,就想起了镇上那些人所说的话。下一瞬,他又猛地一晃脑袋,莫名恼羞地想:长成这般,果真会祸乱众生的。
谢禁替小凤凰包扎好伤口,伸手顺了顺其翅膀周遭的绒羽,便瞧见这只小凤凰忽地抬起自己没受伤的翅膀,将脑袋埋了进去,唯独露出的一小撮头羽微微晃动。
谢禁稍微思忖,依旧没搞明白小凤凰此刻的举动意为何。
他以往接触过的,除了荒渊下的魔物,就只有神宫那些活生生的弟子。但他想来,他连自己都养活,养鸟应该跟养人没什么区别。
思及此,谢禁抱起小凤凰,朝先前搭的暖窝走去。
鸟缩在人的怀中,翅膀不自觉地动了下,就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小凤凰被谢禁重新放回由暖玉搭建的窝里,却仍旧保持着头埋翅膀的姿势。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人怎么不说话?难道要他一只鸟说话不成?
小凤凰稍微放下翅膀,抬眼的视线就被面前冷冰冰的人给抓了个正着,周身羽毛抖了抖。
谢禁发觉这只小凤凰似乎是在观察他,默不作声地跟这鸟对视了好一会儿。见小鸟抖擞羽毛,他似乎又想拢上一把。
好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好好休息。”
谢禁随心,想做就做。
说罢,他又伸手顺了顺小凤凰探出来的头羽,这才拂衣离开。
鸟可杀,不可辱。
被摸了的小凤凰不忿,努力地想要调动灵力,却始终无法,只能趴成一滩鸟饼。
很快,室内重新暗了下来,月光隐约地透过窗洒落,周遭变得安静。
由暖玉搭建的窝隔绝了神荒境中无处不在的寒意,努力许久的小凤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着的小凤凰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