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就看到黄升在水龙头下擦身,对方听到动静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意外和惊喜:“大人,您回来了?”
“嗯,刚回来。”
程野一边用水桶接水,一边扫了眼黄升身上,那天晚上在步行街和感染体缠斗时,留下来的大块的淤青还没消退。
“多休息啊,你这身体得养养,别把自己累倒了。”
“大人放心,我精神头好着呢!”
黄升哈哈一笑,语气里透着股干劲,“托大人的福,我在工务署已经混到五级权限了。最近忙着南郊的开荒,马上要有大批新人进来,工业区的人也要回迁,半点都慢不得啊。”
说着,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程野身上,惊讶地眨了眨眼:“咦,大人您身上的伤”
程野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肌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每一块肌肉都像刀刻般分明,不夸张,却充斥着十足的力量感。
“你以为我去哪里了,医疗所住了一周呢。”
提起水桶,程野对着头头顶浇了下去。
凉水顺着发梢淌到脖颈,带着点淋浴的意思,却远没有那么舒坦,更多的是糙汉子式的利落。
“明天检查站开启,多长点心眼子,万一有感染体混进来。”
“大人放心,我明白!”
黄升立刻收敛起笑容,郑重地点头。
程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水房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冲完澡回到房间,程野往床上一躺,瞥了眼防务通才九点钟还早,他下意识的伸手往床头摸书。
摸了两下才意识到手边没有床头柜,屋子里也空荡荡的,连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病房里的那些书,已经被送去塑封了,估计得等两三天才能取回来。
这大晚上的,既没书看,也没其他事可做,程野索性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脑子却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刘毕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
缓冲区遭遇感染潮,大批人员迁徙离开,派系间的明争暗斗愈发激烈,理念的碰撞也越来越频繁,和融合体的生死搏杀,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时的试探与周旋
一件件事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里闪过,他忍不住开始复盘。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咀嚼,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周全,哪些选择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哪些人值得深交,哪些人需要时刻提防。
越想越清醒,程野索性坐起身,站在窗边望向皎洁的月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当时不太懂这句话,现在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夜风,程野心里那点翻涌的烦躁渐渐平了。
月亮还在,路也还在。
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
月落日升。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程野罕见地没睡沉,闹钟还没响就提前十多分钟醒了过来。
打水,洗漱。
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在幸福城的日子一天天过下来,已经彻底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收拾妥当后,程野将两把长枪拆开,零件仔细裹进帆布,塞进背包里,拎着下楼。
四楼的门果然开着,王康已经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