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语气复杂:“真好假好?”
“真挺好的。”
“你爸那事……”
“噢,我还真是为他这事给你打电话的。”
江鹭一讶,正懊恼着不该主动提这茬,就听他接着问:“也没啥大事,就是想着你警属嘛,应该比较清楚公安这些事,想找你问问,要探视拘留人员、给送点东西啥的,能行不?能送的话是该找谁呢?”
江鹭哑然,“就为这点事?”
“那不然还能为啥?”
“我还以为……”
蔡灏然换上一副夸张语气:“你不会以为我找你求情给我爸从轻处理呢?”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哈哈笑,“不会不会,我咋会给宋哥添这么大的麻烦呢。再说,这也不能由宋哥说了算啊。”
江鹭舒口气,解答完他的问题,回过头来关切他:“耗子,我估计你现在应该挺焦头烂额的,虽然案子的事我帮不上,但还是想宽慰你两句,再大的风浪也会过去的,你得挺住,把自己和家里照顾好。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你尽管开口。”
“嗐,我还用你宽慰啊?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乐观主义。我爸进去挺好,他这么多年造了这么多孽,我觉得早该查查他、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了。最好是给他判个无期什么的。”
“倒也不必盼着他这样吧……”
“真的,我真这样想的。”
“你……你好好的,别说这种话。人家父母出事,都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怎么还落井下石呢?你是亲儿子吗?”
蔡灏然沉默一下,哼笑声:“有我这亲儿子,也没影响他在外头胡来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爸这些年在外面包养的情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私生子没有十个也有五个。我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堂而皇之地把那些女人往家里领,还隔三差五给我领回来个弟弟、妹妹。
“就他给我和我妈造成的伤害,让他蹲一辈子牢、蹲到死我都不解气。我为啥不爱管他这摊子事,真的,替他卖命我恶心,也懒得跟那些小三小四小五争那点钱。唉,江鹭,我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真的,别人我都不羡慕,就羡慕你。”
“羡慕我啥?”
“羡慕你简单、纯粹,羡慕你的生活,也羡慕你跟宋哥的感情。十几年了,是吧?还能这么恩爱,他都干到局长了,还能陪你来参加同学聚会,在同学跟前喊你‘我家鹭鹭’。那天看你们的状态,我真的鼻子都酸了。我特希望我也能生在这种充满爱的家庭里,当你俩的孩子肯定特别幸福。”
“又吹捧起我来了?”
“不是……我说真的呢,你俩打不打算要个二胎?”
“干啥?”
“我现在重新投胎来得及不?”
江鹭无语,骂他:“你正经点儿行不行?我拿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妈啊?”
“给你抬抬辈分你还不乐意。”
“乐意个屁!你要是羡慕,就好好谈个女孩,好好对待人家,组建自己的家庭。”
“那还是算了,就我爸和我妈这种示范,我现在只能当爱情的旁观者,没能力爱别人。再说,现在我爸进去了,群龙无首,一家子正斗得不亦乐乎呢,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也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江鹭一时不知评价什么,当然,他的家事也由不得她一个外人置评。
她也就只提醒:“你自己的权益你也不能不争取啊。”
“你放心吧,哥们我给自己留着退路呢。人这辈子,多少钱是多啊?够自己花不就行了,对吧?你看我爸,拼了命挣,现在一大帮子人替他花,他后半辈子进监狱里悔悟去,图啥?其他人也一样,当初为梧桐半岛这项目争得头破血流的,以为什么香饽饽呢,现在不也都栽了?”
江鹭又笑又叹:“你倒真是挺通透的。”
蔡灏然笑:“跟你学的。活得简单点,想要的少,获得的才多。”
“我还能让你产生这种人生体悟呢?”
“当然了!”他哈哈一乐。
与蔡灏然通完电话,江鹭的心情似乎也从他的乐观主义中得到了些许宽慰。即便她也知道,这份豁达的背后其实是掺杂了许多心酸和难言的苦楚的。
晚上吃完饭,江鹭抽空忙会儿家务。洗拖布时,宋魁跟进卫生间,凑过来,旁敲侧击地问:“鹭,你上回给何崴他爸妈都打过电话了?问候了一下?”
她点头,看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