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忍住笑出来,陆定和madam石齐齐看向他,他又立刻扮无辜,眼神清澈。
“陈笃清,有钱人虚伪又唯利是图,就像我刚刚所说,做慈善不过是我们这种人买良心的最佳途径。”
陈笃清歪头,神情烂漫像个细路仔。
“我明,”陈笃清问:“但是良心这么贵的?”
“是有钱人的良心贵。”
陈笃清笑出来,陆定目光走过陈笃清手臂,上面已经光滑如初,暖黄灯光下几乎看不到任何痕迹。
“没有留疤?今天可以吃些好的了,这家龙虾不错的。”
见二人气氛融洽,甚至还疑似相识,madam石心头涌起喜悦,恨不得推二人立刻握手拥抱,送入办公室签字。
陈笃清却吸了口气,笑道:“还是等些日子再碰海鲜吧,稳妥些,今天我就不进去了,不看能看不能吃,多难过。”
陈笃清将烟蒂摁进楼梯间的垃圾桶,向madam石表达歉意,不给她挽留机会,就坚定离开。
他走的不快不慢,一步步,运动鞋踩在大理石上,没有声音,像是冬天的小动物要回自己的洞穴,再也不出来。陆定望着他的背影,一圈一圈转过旋转石梯,越来越小,心里涌起股焦躁。他握了握手,压死心底说不明的欲望。
“陆生,大家都在等你呢。”
导演赵哲飞从包间方向走出来,笑意盈盈看向陆定,陆定“嗯”了声,转过头还是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他请madam石一起进屋。临上楼前,他眼角扫到垃圾桶,微不可查一顿:不想那个男仔竟然同自己一样,抽的红威豪。
“阿清这个仔很聪明的,有次课上。。。。。。。”madam石仍在补救,一边赵哲飞脸上挂着客气笑容,心中升起一丝诡异感受。
刚刚陆生看那人的背影也太久了点。
夜幕低垂,半山别墅荧荧灯火好似山中精怪睁开双眼。
一个瘦削身影缓缓推开卧房门,探了探身,确定房内空无一人,垫脚往内走去。
黎瑞莲平日里对儿子生活并不关心,这还是她第一次进陆定房间。她径直走到床边,看了看床边的垃圾桶,里面空无一物,她有点失望,又转进卧室内卫生间。
这里的垃圾桶总算有些东西,黎瑞莲心里一喜,正想蹲身翻找,又觉得有些恶心,想了想,她抓起卫生纸套在自己手上,包了足足五层,才伸手往垃圾桶里翻去。
“——阿妈,你在做什么?”
黎瑞莲陡然一僵,她能感觉到背后陆定审视的目光。
顿了几秒,她站起身,看向陆定:“怎么了?我当阿妈的,不能来儿子房间吗?”
陆定脸上淡然无波,看向陆母套满了卫生的手。黎瑞莲一顿,故作不屑:“你逼我住这里,我却不能想去哪里,去哪里了?你还真是孝顺。”
她一边扯下纸,一边往外走:“你要是想我只乖乖待在自己房间,你就干脆给我关起来。”
陆定不发一言,目送母亲离开,而后看向垃圾桶。
黎瑞莲有洁癖,什么事情能逼她亲手来翻自己的垃圾桶?
联想到近日母亲种种古怪行为,陆定眉头紧蹙:阿妈是从医院回来那日后,开始不对劲的。那个男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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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笃清从金浪饭店回家后,并未同舅母提及自己被madam石找去,有机会重返港大的事。
云吞店虽小,但工作繁杂,舅母包云吞包了几十年,除了云吞,其他事都让她头大,陈笃清不得不能者多劳。进货,算账,和附近差佬打交道等等事宜,全是他在做,可以说陈笃清和云吞店老板没有差别。
晚餐人流过后,依然断断续续有客人来店里吃夜宵。
陈笃清提醒客人:“不好意思,虾子云吞沽清了。”
“没有虾子云吞你开什么云吞店?”
阿叔皱眉抱怨,又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拿着小小餐单翻来覆去。陈笃清推荐他点也有虾子的炒粉,阿叔奇怪怎么炒粉能加虾子,云吞反而没有。
万碧芝在前柜听得都翻白眼,扬声道:“那么爱问问题返回去上学啊。”
“个衰女怎么说话的?!”
万碧芝拍桌:“你进来时我就讲没有虾子云吞,现在又问,问问问!我们这里又不是学校!”
陈笃清扫她一眼,万碧芝气咻咻地瞪回去。
这阿叔是老顾客了,每次来都要找点问题,然后同他们要好处。
碰上舅母,他往往能讨到免单;碰上万碧芝,就容易打起来,然后讹免单;碰上陈笃清他就难了,要个折扣也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