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都快臭了!”几天后,吴长生实在头痛,终于打开门把杨意迟放进来,丢给他肥皂去洗澡。
这小子瘦得厉害,下巴尖的,背上也全是骨头,穿着吴长生的旧衣服,在他的对面慢慢地吃着东西。吴长生知道他学习成绩特别优秀,上的大学也是最好的,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不工作吗?书不是白读了?你哥知道会怎么想?”吴长生又在劝他,“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很多事情,也许你现在觉得熬不过去,以后再想起来都不算什么。”
杨意迟放下碗筷,油盐不进地道:“吴哥,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们进去?我哥说,当时除了我以外,其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吴长生用右手摩挲左边的手腕,道:“这是我的事情。”
杨意迟自顾自地道:“……你的目的达成了吗?可能吧……不,也许没有,所以你才会再次接近我哥……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是谁叫你来的吗?”
吴长生越听越心惊,杨意迟的眼睛像是两口深深的枯井。他一个人琢磨,到底拼凑了多少线索,推测出了多少事情。
他没有猜错。
吴长生的确是受人之托,他不会卜卦,会算的另有其人。吴长生捏了捏眉心,背过杨意迟试着打了个电话,很快那头传来一个清亮有力的女声,笑道:“吴叔。”
吴长生用手指挠挠下巴,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道:“飞莲,我找你外婆……”
“外婆说了,带他过来。”对面简短地道。
挂了电话,吴长生心下了然,只是坐在那儿又抽了根烟,随后去找杨意迟。
青州城近郊有不少村子,杨意迟不知是什么突然改变了吴长生的想法,但吴长生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杨意迟立刻背上了自己的包。
“吴哥。”杨意迟坐在副驾驶座,眼睛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你是青州人吗?”
“不是。”吴长生打了个哈欠,“我老家在北方,很远的北方。”
“你要带我去哪儿?”杨意迟侧过头问。
“上车之前不问清楚,现在才问?”吴长生扬起眉头道,“你不是想让我帮你算命吗?我算不了,但是能带你去见一个很厉害的婆婆,我叫她樊神婆,见了她你要礼貌一点,她……或许能帮你。”
杨意迟蹙起眉头,没有再问下去。
虽然吴长生不说,但杨意迟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松口”。杨意迟从没听说过樊神婆这个人,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似乎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到了。”吴长生在村口找了个位置停车。
杨意迟心不在焉,青州城郊的景色与西陵相比地势更平坦,一眼望过去都是绿色的农田,没有半点山峦。
吴长生认路,杨意迟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在烈日下走了一段路,忽然看见远处站了个挺拔清瘦的人影。
待到走近一点,那身影的全貌慢慢显现出来——女孩不过十几岁,个头目测已有一米七,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短衫,配着及膝的黑色百褶裙,黑顺的长发扎在脑后,面容姣好,眼神格外明亮,有着远超她这个年纪的沉着镇定。
她像是算好了时间,只在这里等了吴长生和杨意迟片刻,浑身还是清清爽爽,没有出汗与狼狈。
杨意迟却感觉脚步虚浮,他这段时间里体重掉得太快,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和吴长生一起走到陌生女孩的面前,杨意迟忽然有点紧张,又想起之前被交代过“要礼貌一点”,也不知道这一刻是怎么想的,忽然抢先道:“樊神婆,您好。”
吴长生先是一愣,随后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女孩眼睛微微瞪圆,但是却没有笑,反而郑重又得体地对杨意迟伸出手:“你好,樊神婆是我外婆,我是樊飞莲。”
杨意迟怔愣片刻,没再说话。吴长生搭住他的肩膀,樊飞莲给两人引路:“吴叔和杨哥,这边走。”
“你知道我的名字?”杨意迟一愣,快速跟上。
老房子还保有原先的样子,共有两进,院外种了不少绿树,青砖瓦和白墙有修缮过的痕迹。杨意迟和吴长生被樊飞莲引到屋里,太师椅上坐了盘发的白发老人,一脸精神奕奕,她一边喝茶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来者。
“樊神婆。”杨意迟紧紧地盯着她,“您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