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身上红衣翻滚如狂沙,手中长剑舞出一团白光。
剑锋所至处,血液喷薄开,偶有剑身与暗卫手中弯刀长剑相撞,便迸出无数火星。
一时之间,甬道里刀剑相撞声,血液喷涌声,暗卫大喝声相接不停。
可怖的血雨红光在甬道中落下一层又一层,淌在地上,溅在墙上,蒙在夜明珠上。
暗卫之中有些人如徐甲一般天生神力,因而每当手中长剑与这些人手中兵刃相交时,韩纪总觉浑身骨颤,虎口剧痛。
有些人如刘乙一般聪明无比,因而每当韩纪长剑刺入一名暗卫胸膛时,便有几柄弯刀从闪动不定的身影之中斜劈而来。
韩纪一旦闪避不及,身上各处便被弯刀割破。
但更多的暗卫兵刃尚未触及韩纪衣袖,眼前便闪过一道剑光,回过神来,脖颈,胸口,肋下便已中剑,血肉破开,骨头断裂,鲜血淋漓。
眼见暗卫一个个倒下,萧碧城与林丹朱心中又惊又怕,面色越来越白。
周得善喝道:“一起上啊……杀死她……一百个男人……难道还杀不死一个小小女子……杀了他……赏金千两!”
其实地下城中的暗卫莫说银钱,便是铜板也没用过,又如何会为他的千金而冲上前去呢?
只不过他们一生都为护卫地下城、护卫千娇笼而战,便是死了,也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他们生下来后上的第一堂课,便是死,为了护卫地下城而死,地下城是他们的家。
一个暗卫死了,必有另一个扑上去。
一柄长剑落地,便有一把弯刀高举。
便是韩纪也不得不为他们赞叹,真是悍不畏死,神勇无比。
红衣浴血,寒光阵阵,韩纪手中长剑宛如一道沾满鲜血的闪电一般在暗卫刀剑下疾驰而行。
叮叮当当,长剑相抵;呛呛啷啷,弯刀坠地;一番苦战后,甬道之内躺满了暗卫的尸体。
百余名暗卫皆已战死,无一活口。
鲜血渐渐如同一道溪流,汩汩的在甬道中流动。
林丹朱从血水中捡起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刀,颤颤巍巍地握在身前,刀锋对着那从无数尸身之中缓步而出的身影,冷汗涔涔,两股战战。
萧碧城也是如此,他手上拿着的长剑唤作明龙,比云中剑锋利数倍。
可他此时此刻却好似手无寸铁的农妇、肩不能扛的书生一般战战兢兢,束手无策。
四名暗卫拔出手中弯刀,欲与韩纪决一死战。
正在两名弟子决意扔掉手中兵器跪地求饶之时,那身穿红衣的人影却忽的跌倒下去。
韩纪单手拄剑,单膝跪地,身上红衣早被血液染透,黏糊糊地沾在身上。这其中有暗卫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
她哇的喷出一口血来,身子摇晃,鬓发散乱,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萧碧城大喜,手执长剑想上前割下她的头颅,左腿迈出却又落回原地,只是命令道:“小女子,不过会些武艺,竟也敢与我等为敌!丹朱,去,割下她的首级。”
若说呆子,三个徒弟之中苏全友是最符合的,林丹朱虽在修行上无甚天分,却也不是白白送命的傻瓜。
她看出萧碧城是想让自己去做一做这马前卒,心知若这女子未死,死的便是自己,本想手执长刀,兀自不动,余光瞥见萧碧城冷冰冰的眼神,却也不得不走上前去。
周得善见她倒下,劫后余生,喜出望外,欣喜若狂地喊道:“把她的心……剖给我……剖给我……”
林丹朱举刀欲劈,见这女子身上尽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心中生出不忍,长刀高高举起,要落不落,停在半空。
尸山血海里,那缕红衣忽得晃了晃,林丹朱急忙退开两步。
韩纪微微睁眼,站起身来,萧碧城才将她身上受的伤看得分明。
她手中长剑颤颤巍巍,几欲脱手,手上,肩上,腿上,皆是伤痕,血流不止,伤可见骨。
他心中料定眼前女子已是强弩之末,不由想到:“这女子力战百人而不败,说不准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我如果能趁此机会杀了她,拿她的人头搏一个名头,从今往后,还有谁敢轻视我,便是师父,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因而他冷笑一声,提起长剑走到韩纪身前,在一丈之处停步,道:“眼下你身负重伤,而我方六人毫发无损,你死定了,倒不如跪下给我磕一个响头,我一剑结果了你,再给你剖心,叫你少受些痛苦。”
韩纪本就待他出招之时将他一招毙命,见他磨磨蹭蹭半天不敢上前,还痴人说梦一般讲出些狂妄之语,嘴角不由得现出一丝冷笑。
“本座尚有一战之力,杀你,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