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表达什么?”何毓秀在病床上的饭桌上打开饭盒,从里面端出小米粥。楚千钧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道:“你希望我表达点什么吗?”
“挺烦的。”
何毓秀知道他一定听到了自己那天和金煦的对话,想要表示金煦只是认死理,并不是真的不把他当兄弟。
这种劝告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到了无数次。
金煦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以前很多大人逗他说话的时候,只要提起‘你哥哥’三个字,金煦就总要出口纠正:“他不是我哥。”
一开始,何毓秀安慰自己他只是不喜欢当弟弟,于是他找了很多花,自己手捣花汁画了一幅画送给他,小声提议:“以后你当我哥好不好?”
金煦收下了那副画,再次将目光落在他脸上,道:“你比我大。”
“我不介意的。”小何毓秀揪着衣角,有些紧张,小金煦便看了他好一阵,然后说:“你也不是妈妈生的。”
“……”小何毓秀哑巴了一下,脸有些白:“你,你就当我是妈妈生的。”
“这是事实问题。”金煦说:“我当不当你都不是。”
何毓秀并没有完全按照说明书进食,他吃了鱼块,软蔬,偶尔还就一口比较清新的黄瓜瘦肉汤。
其实到了这个年纪,他在金家生活了二十九年,无论金煦认不认他这个兄弟,他是对方哥哥的事情早就成了定局。
是自己眼皮子浅,金煦认死理,他也跟着钻牛角尖。
金煦是怪胎,他又不是。
“出院手续办了吗?”
“还没有。”
“现在就办了吧。”何毓秀道:“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楚千钧道:“你知道外面有多热吗?”
“太久没见太阳了,出去补补钙。”
“我陪你一起。”楚千钧将一个手提袋拎过来,道:“郑叔拿来的衣服,你收拾一下,我去给你办手续。”
楚千钧是院长之子,也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发小,金家父母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楚爸,金煦和何毓秀有什么问题则更倾向于联系楚千钧。
楚千钧再次回来的时候,何毓秀已经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衫,面料依旧挺括规整,可胸口却有一个小猫刺绣,有别于以往的商务风,多了几分文艺与清新。
“别说,郑叔眼光还真不错,你现在这么一穿,跟大学生似的。”
何毓秀扶了一下眼镜,目光淡淡投过来的时候,楚千钧又把话收了回去:“戴上眼镜就有点像面试官了。”
何毓秀笑了起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本能地得体,习惯性地温和,却又带着很明显的疏离,仿佛只要一转身,笑容就会无声褪去,不是突然的变脸,而是潮起潮落一般的自然而然。
“走吧。”
两人撑了一把遮阳伞,走出医院,楚千钧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听说最近有个小子在追你?”
“你是不是也发现,离开工作的地方连呼吸好像都顺畅了?”
楚千钧:“嗯……”